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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恶心。
池醉抿了口水，目光逐渐放空，就这样对着天花板过了许久。
久到脑子也变得空空如也时，他才阖上眼，与薄冰一道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
池醉是被摇醒的。
“下去吃早饭。”薄冰正坐在床边，将黑衬衫的纽扣一粒粒扣好。
他总是习惯把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最上面，衣领紧紧包裹住纤长的脖颈，连锁骨都半点不露。
池醉见此，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拖到自己身边，一手快速地弹掉了最顶上的那颗纽扣。
薄冰给了他一个冷眼，却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池醉这才笑嘻嘻地穿衣洗漱，下楼用饭。
自从宿眠宿琬入住别墅，所有人的伙食就由宿眠负责，她对厨艺很感兴趣，手艺更是一等一的好。
这不，池醉一口气啃了七八个咖喱牛肉包、五六个鸡肉馅饼，又喝了一大碗元宵，等盘子堆积如山，他才摸摸平坦的肚子，表示饱了。
吃饱喝足后，自然得去干正事。
三人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出城。
沿路至城门，池醉发现休息区的外观又有了变化，四处高楼林立、错落有致，摩天大厦比比皆是，俨然一副现代化城市的景象。
街道上则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不少人甚至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嘻嘻哈哈。
池醉一眼望去，直直皱起了眉，他似乎察觉到了游戏吞并现实世界的真正用意——
同化。
相似的环境、相似的背景，玩家很容易就将休息区当成他们的“家”，而在“家”呆久了，他们中还有多少人能不顾生死、不顾一切去抵抗神明？
池醉有预感，到选择阵营的那天，恐怕神谕者的数量会比弑神者多得多。
神明游戏这一手着实称得上高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玩家同化，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反抗心。
池醉不免更加警觉，他掩下心思，加快了步伐。
三人没有在休息区内逗留，而是飞快地穿过城门，来到城郊。
薄冰掏出铁饼，载着池醉和宿琬低空飞行。
虽然休息区与休息区之间只有几千米远，但城郊不像休息区，有禁止斗殴的规定，因此玩家走在这边，其实有很大的风险。
事实也的确如此，池醉低头俯视，发现地面上有好几具尸体，还有一堆人在争抢尸体上的通讯器，就跟沙漠中争食腐肉的秃鹫一样，场面异常惨烈。
他收回视线，不愿再看。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逛遍了九个休息区，他们步速很快，成功在日暮前赶回了别墅。
十个休息区的构架大同小异，但令池醉诧异的是，不是每个区都有回收站、训练场这种地方的。
他特地数了数，七个区有，三个区没有。而没有的三个区，分别是二号休息区、六号休息区和八号休息区，池醉对这三个区做了重点观察。
观察后他发现，这三个区的现代化进度简直可以用缓慢来形容，甚至连建筑高楼都比另外几个区少很多——
池醉从中嗅出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直到踏进四号休息区，他才猛然发觉，四区的建筑竟然是所有休息区中最高的，设施也是最完备的。
这意味着什么？！
池醉心底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他没有出声，反倒先问了薄冰的想法。
薄冰思索半晌，只吐出了两个字：“我们。”
“我们吗……”池醉苦笑起来。
薄冰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他们俩一个排行榜第一，一个排行榜第三，几乎是所有玩家中的最高战力，因此他们所在的休息区享有最好的资源，也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池醉几乎能料想到未来的画面，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各大休息区开始相互吞并，神明还未出手，玩家先在内部斗的两败俱伤。
太可悲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其他人：“四号休息区有什么大型组织吗？”
宿琬点点头：“有很多，最大的叫“天堑”，吸纳了城内过半的玩家，发起人叫白渐。”
“行，写封信，把我们想到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他，”池醉淡淡道，“至于采不采纳，随他，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薄冰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我来写。”
“那我去送信。”空间宝石也打算出一份力。
池醉笑了笑，对宿眠说：“你一块去，给那家伙托个梦。”
他左思右想，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与四号休息区之间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如果休息区被攻克，他们也会一道玩完，因此池醉无法坐视不理。
他进修的时候也学过一个阶段的心理学，知道人有种心理叫做“侥幸心理”——
一旦眼前的东西太过美好，他们就会不愿直面残酷的未来。
而当未来到来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宿眠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当晚，薄冰写好信，由宿眠和空间宝石一起将它送到了“天堑”高层的办公桌上。
宿眠顺道留在那里，让白渐做了个“美”梦。
白渐醒来如何惊恐暂且不提，只说第二天，那些闲散玩家们惊奇地发现，城门口竟多了不少巡逻的玩家，一个个整装待发、面容严肃，出城进城还得登记。
虽然这项举措引发了部分玩家的不满，但在白渐贴出一张告示后，反对声全都消失了。
那张告示上写着，往后四号休息区通向其他区的路上，即城郊的两条道，“天堑”也将派人维护秩序，防止四区的玩家发生意外。
看到这条，反对者只得讪讪地住了嘴。
毕竟谁也没法否认，出城的风险太大了，而有了这条规矩，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会更有保障。当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算。
除了以上这些，白渐还给四区玩家发了专门的居住证，要求每位玩家在固定时间内到“天堑”楼下进行房产登记。且居住证只此一份，每月都会重新登记，防止被人钻空。
池醉听到这些消息，总算松了口气。
“白渐还算有点脑子。”
宿眠得意地笑道：“那是，我让他体验了一下被人夺走通讯器的滋味，还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入侵者杀死……”
“应该不止这些吧。”宿琬突然抬头。
如果只是这样，他好歹要跟其他高层商量商量，不至于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颁布一系列规定。
“还是琬聪明，”话虽这么说，宿眠的神情却凝重起来，“我把从卡鲁斯脑子里提取的毁灭景象放给他看，他非常痛苦，痛苦到整个人都开始痉挛，我只能停下……应该是出于这个原因。”
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母星毁灭更惨烈的事，白渐会崩溃也不足为奇。
一直没说话的薄冰突然开口：“这次我会把绿豆留下，留在这里。”
空间宝石顿时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如果我没能从副本中回来，契约就会作废，”薄冰平静的就像在陈述事实，“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就重新寻找契约者，把法则传承下去。”
“不可能的！”空间宝石跺了跺脚，“你们这么厉害，不可能会出事的……”
“没有什么可不可能，”池醉很能理解薄冰的做法，他解释道，“我们现在只是一群亡命之徒，随时都会在副本里一命呜呼，你也看到了，我们会受伤、会被算计……你却不一样，你是传递火种的人。”
只要空间法则还在，就代表玩家仍有逃离神明游戏的希望。
“可是……”空间宝石死死咬着唇，眼前渐趋模糊。
“而且你留下不是没任务，监视十个休息区的一举一动，能做到吗？”
宝石吸了吸鼻子，大声道：“能！”
池醉嗤笑一声，搂住薄冰的腰：“这小崽子没白养……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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