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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过后,两人慢悠悠地自餐厅散步而出,还未开始思考下一步要去何处,江之野便瞥见了意外的发现,沈吉顺着望过去,也不由愣在原处。
因为这餐厅的创始人介绍栏,竟贴着桂喜的照片。看那长长的简介和数不清的奖项,的确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师,结果……
沈吉越读越沮丧:“这样的人物失去了味觉,真的好可惜,忽然有些理解他那份执念了。”
江之野:“意外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回味桂喜在副本里残酷的举动,以及他最后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沈吉明白:老头子多半是当真不惜任何代价都想恢复味觉,莫说钱财名利,哪怕是别人的命、又或是自己的命,也全都舍得。
他小声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之野:“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每种办法都要相应的代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非常简单。”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扶住沈吉的肩:“我知道你心软,但你不该考虑去干涉他人的命轨。蝴蝶效应明白吧?也许一次小小的跳脱,后果就是无法承受的巨变,所以对于那些在副本里遇到的玩家,顺其自然最好。”
馆长甚少这般长篇大论,劝说之心溢于言表。
沈吉认真思索过几秒,微微点头。
江之野放松了语气:“还想去哪里?西都的古迹很多,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结果沈吉却反问:“你想去哪里?”
江之野怔愣。
沈吉抬头笑:“你陪我去了博物馆,我也该陪你去个你想去的地方,这样才公平啊。”
江之野倒是痛快,勾起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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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偷油的老鼠,没见过偷酒的猫。
被变成小橘的沈吉跟着白猫溜进老宅酒窖,在黑暗中紧张地东瞅西看:“不会被抓住吧?”
白猫很淡定:“不会,两位主人早都去世了,唯一的儿子也不会来打理这处房产,挂牌好几年都没卖出去。”
说着它便熟门熟路地跳上个酒坛子,那坛子在碰到白猫的瞬间便消失掉了。
作案过程前后不过几秒钟,真叫人怀疑馆长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沈吉哭笑不得:“这酒有什么特别的?”
白猫摇摇尾巴说:“是男主人给女主人酿的,味道别处寻不到。之前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来做过几次客,原本老头遗嘱里答应把酒窖赠给我,他儿子偏不乐意。”
话毕它又傲娇地补充:“无妨,我迟早会喝光的。”
沈吉惊讶:“原来你认得他们啊?”
白猫巡视着本该属于他的酒窖:“副本里认识的,老头死了老婆,情绪上走不出来,被心印控制着魔了。”
虽只有寥寥数语,沈吉却已听到个悲伤的故事:“所以那爷爷是真的很爱他妻子啦?你说过,你尝到的味道与人类不同,外婆爱我,所以做饭好吃,爷爷的酒好喝,说明他也是个专情的人。”
白猫叹息:“是。所以我当年也像你对桂喜一样,觉得他太可怜了。死而复生是不可能,但让他在梦境中与妻子重逢对我却不是难事,结果……他反而越发悲痛,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最后服了安眠药撒手人寰,他是被我害死的。”
原来还是不放心自己……在这等着劝呐?沈吉歪过小脑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猫朝门口轻盈迈步:“别愣着,跟我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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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月光下的老房区安静甚至沉默。
一大一小两只猫咪,蹲在屋檐上围着坛神秘的老酒,那场面着实离奇极了。
白猫用爪子轻轻拨开盖子,坛内瞬间散发出浓郁的果香,惹得沈吉马上探头望去:“呀,梅子酿的?”
“嗯,尝尝。”
沈吉还没用小猫的身体吃喝过,他很笨拙地飞快舔了下,的确是芬芳四溢,回味无穷。
有点好喝,再尝尝,橘猫立刻放下人类的矜持,飞快舔了起来。
白猫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没多久,橘猫便原地趔趄了步,没出息地蹲坐在瓦片上,嘟囔说:“唔,喝不动了,原来小猫胃这么小啊。”
白猫立刻笑起来。
这酒虽甜美,度数却不低。不胜酒力的沈吉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重了影子。
他恍惚中竟看到个长发帅哥轻松地坐在旁边,拿起酒坛仰头吞下酒液,不禁生气地扑过去咬住他的手:“干嘛变回去!不准变回去!”
江之野抓住闹事小猫,举到眼前轻瞧,片刻后,竟然笑着亲了亲猫猫嘴巴。
已经醉了的沈橘猫瞬间炸毛了:“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又亲我?!这可是我的初吻啊啊啊啊!你不要再逗我玩了!”
江之野仍勾着笑:“一直都想亲,还想做点别的,可以吗?”
已经醉了的沈吉更加激动:“不行!要、要结婚才可以!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别人喜欢我都使劲讨好我呢,你别老欺负我!”
说完竟直接给了他一爪。
江之野被他猝不及防地狠狠抓破了手,不小心松开的刹那,根本站不稳的橘猫立刻从屋檐上滚落了下去!
这里的两层小楼足有七八米高!完全没力气控制身体的沈吉头脑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自己在空中被轻轻叼住,再落地时,才勉强对视上重新出现的白猫。
想重新扑过去的沈吉脚下打圈,平地直摔。
白猫轻笑一声,扭头便溜。
沈吉急得在后面努力追逐,直跟着白猫跑到了护城河边,才好不容易把它扑倒在地。
两坨毛茸茸在如此的混乱的推搡之中,狼狈地滚进了路边的草丛。
天旋地转间,沈吉忽觉的这样很是有趣,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铺天盖地的醉意彻底涌来,脚下一软,就倒在白猫身上睡着了。
仍躺在荒草地上的白猫没有动,它瞧着遥远空中那似有似无的星星,一双金色的眸子无比明亮,竟把星星们都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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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开始滑行,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空姐甜美的声音回荡在沈吉耳边,可惜宿醉的他头晕目眩,根本顾不及去瞧窗外逐渐远去的西都和那层层白云,便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江之野递给他瓶葡萄汁:“解酒。”
沈吉迷糊接过,看到他手背上遭自己挠出的血痕,只想起一点点撒酒疯的模糊片段,不禁小声:“对不起啊,我怎么搞的……”
江之野面不改色:“嗯,以后你只能坐小孩那桌。”
沈吉还想多说点什么,可两口清凉的果汁咽下去后,倦意再度涌上,连瓶子都顾不得拧紧,便又歪头睡了过去。
江之野把葡萄汁收好,顺便帮忙盖毯子,手未忙完就被沈吉无意识地握住。
最近少年的皮肤最近总是冰凉。那是人类承受了本不属于他们能量的后遗症。
江之野没再擅动,只任他这么握着。
窗外无暇的阳光映在沈吉无暇的皮肤上,是璞玉般温润的柔色。多无忧无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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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日旅途归家,年画店便已经挂起了灯笼,贴上了窗花,俨然有要过大年的氛围了。
沈吉洗过热水澡后便躺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躺着尸晒太阳,依然是副没清醒过来的颓样。
梦傀在写字台上溜达:“总算摆脱臭猫了,竟敢把我彻底关了机,可恶!我跟他势不两立!”
沈吉失笑:“这话最好当面表达。”
梦傀哼了声:“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把青铜鼎收容好,那么大个的家伙,再跑了可麻烦。”
沈吉没回答,却想起青铜鼎跟自己说过的话:798路公车。秀里。石橄榄鸡。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走神时,宋丽娟已经端着丝瓜蛤蜊汤进来:“来,这个解酒的,以后可别乱喝了。”
沈吉郁闷:“我真的就喝过一小小口,比小猫舔得还少,只怪那酒太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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