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成功翻过阳台时,沈吉累到几乎全身都在发抖, 实在很难再继续控制自己的肢体。
梦傀着急:“你小子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吉强行打起精神,跌跌撞撞地进了宽敞的房间。
这个黎厂长平时还是很注意维持自身形象的, 尽管能来他家里做客的人不多, 但屋内所有家具和摆设都算不上奢华, 显得作风廉洁、平易近人。
但沈吉东翻西找, 果然还是发现了不少证据。
首先是床头柜里只剩了半瓶的安眠药, 这个东西没点儿手段是很难买到这么多的, 方才馆长说姚姚有可能中了毒,难保不是用了这东西。
此外,他家的卧房被收拾得极为干净,但趴在地上还是能从床底看到些被忽略的干涸血滴。
而最可疑的,是垫在床垫下方那大量人民币和港元的现金,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郑老板的存在。
梦傀见他收获颇丰, 不由兴奋起来:“原来大家的小恩小怨都是在为这些罪恶做遮掩!”
沈吉却相对冷静:“……谁知道剧情会不会再有什么反转,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梦傀不解:“怎么了呀?”
沈吉:“他家有这些证据, 都不回来处理一下吗?还在工厂里守着办公室做什么?”
梦傀:“要么是过度自信,要么是厂里有更直接的证据需要他们保护。往好处想,你这边确实顺利得过了头,但有可能是馆长和那丫头遭了殃啊。”
沈吉:“……”
小机器人乌鸦嘴归乌鸦嘴,不是没有可能。
沈吉打算尽快离开。
外面大雨不止,无法随身携带这些证据,他只能用手机尽量拍摄清楚,同时暗暗祈祷着馆长的安然无恙。
*
柳真显然不是个行动能力特别强的女生,但她已经跟江之野和沈吉结盟了,便还是按照约定,鼓起勇气开始去调查那个利益团伙背后的秘密。
独自走到招待所楼下后,柳真立刻便看到一辆奔驰豪车停在那里,它正属于神秘的郑老板。
此时光线昏暗,雨又格外大,根本看不清楚车内。
但柳真路过之时,却恍然瞧见姚姚坐在车里,朝着自己疯狂地敲击着窗户无声求救,她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瞧,才发现全是幻觉。
刚才已经确认过很多遍了,姚姚是真的死了,但会不会是她在天上提醒自己,不要错过证据呢?
柳真本能地冒出这种天真的想法,忍不住用力拉了拉车门,结果当然是锁着的。
她自乡村来到大城市,任何事都做得谨小慎微。可如今自己的引路人消失了,实在给了柳真不小的刺激。
这姑娘转瞬便做出了之前绝对不敢做的决定:她竟然从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打算暴力破窗检查。
无奈柳真正努力搬动着石块时,身后却悄无声息地走来了个高壮的身影,对方拎着棍子,毫不犹豫地朝她后脑猛地一砸,柳真不由两眼一黑,直接跪倒在地上。
那人哼了一声,转身打开后备箱,然后像塞一只小动物一样,将柳真的四肢弯起,粗鲁地塞进了里面。同时还摸出柳真的手机,用力丢进了路边的烂水塘里。
这人做出一系列行为的过程,显得相当自信,根本没有发现暗中还有一双鬼鬼祟祟的、正在观察的眼睛。
*
暴雨不停拍打着值班室的玻璃窗,好像要把那些陈年污迹彻彻底底冲刷干净一般用力。万物潮湿,幸好屋内已经点燃了炉子,方才带来几分干燥和温暖。
付全哆哆嗦嗦地烤着火,甚至还在手边给自己泡了一盒子泡面,完全没有出去寻找线索的意思,只想苟延残喘地等着他人想出办法来。
什么姚姚,那丫头怎么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把她挂上去的。不满的想法充斥着小老头的脑海。
他正走神叹息时,传达室的门猛然被暴力推开了。
付全吓得心脏一抖,回头发现是拿着锤头的江之野,因他多少对女性毫无畏惧而气恼道:“你干什么?”
“兴致挺不错啊,还有心情吃东西呢?”
江之野冷哼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直打着伞,身上并不算狼狈,只是面色比平时惨淡了几分,显得更加不好亲近。
付全紧张:“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搞东搞西跟我一个临时工有什么关系?那个躲在幕后的人若是想泄愤杀了我,现在再努力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吃饱肚子。”
撒谎。
这家伙当然没有什么正义和责任感,应当也无动机去杀害姚姚,但他说自己不怕死,倒是全不可信。
江之野走到炉子边上,用脚勾过一把折叠凳子,理所当然地坐下,仿佛像在自己家一般从容,甚至拿起了那盒热气腾腾的泡面,掰开叉子吃了两口。
哪怕老了,一个大男人也不太应该被个年轻姑娘吓住,付全顿时气恼:“你凭什么吃我的东西?”
“也并不怎么好吃。”江之野嫌弃地观察着盒子,问说:“这个牌子是香港的吧?你从哪里偷的?”
付全默不作声,郁闷地撇了撇嘴角。
江之野不急不缓:“你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厂里一直不处理你,是因为你替黎厂长做事吧?”
“我能替他做什么事?”付全没好气。
“和别人装可以,和我装就没有必要了吧。”江之野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模糊的视频。
屏幕上付全正鬼鬼祟祟地在某间女生宿舍里活动着,他溜达到饮水机边,拿出个小塑料瓶子,偷偷往水里倒入了一些,转身就溜,动作极为娴熟。
“郑老板也好,还是其他的老板也好,对他们来说,漂亮的女工,都是一种资源,是厂长拿来讨好金主的工具,对不对?身为帮凶,你这是要坐牢的。”
江之野冷漠地阐述事实,虽然这秘密是从他角色的自身遭遇去推理和调查出来的,语气中却没什么控诉感,就像在叙述别人的痛苦一般,听起来很古怪。
付全的表情变得越发不自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没在琢磨什么好主意。
江之野冷笑:“别费脑筋了,我来这边找你,就是没打算揭发你的意思,当然,前提是你要知无不言,否则我也不确定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明明刚才还横眉冷对,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付全顿时堆出油腻的笑脸:“小江你想知道什么?”
江之野瞧他:“其实你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我当然是想知道姚姚的事情,她真和郑老板在一起过吗?”
看付全那表情并非不知道,而是在盘算怎么解释。江之野显出很有耐心的模样,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眼睛,最终,付全笑了:“没在一起过。”
江之野问:“那为什么有阵子郑老板一直来厂里找她,她也愿意上对方的车?这不合理吧?”
“最开始的时候嘛,郑老板一眼就看上了姚姚。可姚姚完全不搭理他,甚至还翻脸打了郑老板。”付全笑得很贱:“不过后来忽然有一天,她又主动联系上了郑老板,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女人心海底针啊。”
江之野平静地听着,渐渐有了些思路。
“那时候郑老板以为她缺钱,想来倒贴,还故意拿乔。”付全继续说,“不过姚姚也只是吊着他而已,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忽然接近郑老板,肯定另有目的。”
这个家伙知道得还挺清楚,看来常跟那些人来往。
江之野追问:“什么目的?”
付全不敢多说:“哎哟喂,我只是个看门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就算我讲出来也没人信吧?你自己掂量去好不好,我这边又没有切实的证据。”
江之野微笑了一下,并没跟他继续纠缠,只端着那碗泡面,便打起伞来大步走了。
付全松出口气,好像承受过多大压力似的,有种脱力般的疲倦感,顿时显得苍老了许多。
*
却说沈吉在厂长家拍到证据后,立刻急急忙忙地返回了约定地点,他远远便瞧见江之野正在那处房檐下安静等着,赶忙跑了过去,笑说:“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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