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给爸爸妈妈。”她低声说。
心脏像被什么抓了一下,刺刺的痛,言欲忽然觉得自己刚刚那冷硬的四个字太过残忍。
他把身上裴松凛塞给他的三支营养剂全放到小姑娘手里:“饿了就喝。”
言上将冷了七十多年,鲜少有安抚别人的时候, 也怕自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惹小姑娘上心, 转身就想离开。
但他刚抬步,软软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裤腿。
“大哥哥, 他们都说我们要搬家了,是真的吗?”
“是。”
“所有人都会吗?”
言欲很明白,小姑娘问的是她的父母。
在经历巨大的悲痛时会导致短暂的应激障碍, 小姑娘或许忘记自己的父母死在她的身边, 只是单纯地以为父母失联。
言欲说不出来骗她的话, 只是垂眸:“这里的人都会。”
缇铃瞬间听懂了她的话, 葡萄般的眼珠子滚出了泪光, 低低闷闷地“哦”了一声。
说完, 言欲离开。
却在转身听到小女孩低低的啜泣声时, 闭了闭眼。
操控室。
连夜工作的秦佐一双眼瞪得极干极涩,不仅是他的大脑,手腕上的终端都弹出了三次过热警告。
在他第四次想把终端调制零下强制冷敷时,言欲推开了门。
“你去躺一会,我来对接。”
秦佐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想说:“不……”
结果吐了一个字就愣住了。
因为言上将现在的手里,正抱着一个小丫头。
“这里有其他事让你处理。”言欲直接把缇铃塞到秦佐怀里,强制将人拎到角落,“服从命令。”
缇铃在进来之前跟言欲聊过什么,被秦佐抱着的时候就用自己冷冷的小手贴上他滚烫的脸。
“叔叔你好热哦。”
秦佐猝不及防被这小团子降了温,失笑:“言上将,你不仅喜欢乱捡Alpha,还喜欢乱捡小姑娘啊。”
言欲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看着数据网。
裴松凛忙里偷闲,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点着操控台继续完成任务。
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来了?”他低声。
言欲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眼前的屏幕。
跃迁的准备很多,要选取合适的位置,并且将硕大的地下基地跟鸮链接……工序枯燥而繁复。
缇铃也知道不能出声打扰,所以乖巧地用手背给秦佐冷敷,温度提升之后又换手心,一会儿又抱着营养液推到他的面前,小声让他进食。
秦佐看着小心翼翼的姑娘,又想起了另一个……也是同样喜欢照顾人,却笨拙的女孩。
珀尔。
畸变体。
他长叹了一口气,垂下眸。
“我睡一会儿,”秦佐把自己慢慢冷却的终端放到小女孩面前,“待会这个东西响了,把我叫醒,可以吗?”
小女孩点点头。
不是劳累了一天,只是想小憩半个小时,却没想这颗星球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给他。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秦佐是在小姑娘慌张的哭泣中醒来的,剧烈的震动从头顶传来,带着一阵山石崩塌的压迫感,他睁眼的瞬间便看向言欲:“怎么了?”
“地下的东西再次苏醒了。”言欲的嗓音沉哑,看着眼前一个个标红颤振的数据,连呼吸都压抑三分。
封洲野昨天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换来的却只是一个晚上的安宁,而今天,那怪物变本加厉。
圆塔的纳米屏障在多次的撞击下已经破碎了一层,就连紧张进行的人员转移也被迫中断。
封洲野还是很有经验,在尽可能的安抚着所有居民的情绪,不让恐惧继续蔓延。只让陈朝通过终端询问发生了什么。
但是所有工作都不可以停,现在时间就是命,刻不容缓。
他们要在纳米屏障彻底崩塌之前完成所有转移,并且启动星门。
秦佐放下了小姑娘,顾不得安抚她的慌张,走到言欲身边:“那现在怎么办?机甲全部用来运输了,如果这个时候分出一辆去对付那群东西,速度会慢一半!”
“我……”
“我去。”裴松凛拦住了准备出门的言欲,“地下的东西是通过精神域控制异种的,我是高级Alpha,能在对战中干扰这种精神控制。”
言欲的瞳孔震了震。
他自然明白裴松凛说的是什么,可是——赤手空拳地迎战成千上万只改造种?就算裴松凛是帝国第一人,那也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
“放心,我没有豁命的打算。”裴松凛却在言欲的沉默中知道了他所犹豫的是什么,笑了笑,“所以,我能争取到的最多只有18个小时,言欲,其他的都交给你了。”
十八个小时。
言欲抬手在冰冷的掌心吹了口暖气,一股灼热感从这里烧起。
他讨厌这种不得不接受命运的质觉。
“去吧,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裴松凛答应过他——不会再有下一个七十年。
裴松凛得到了许可,跟陈朝道明计划,随后就调用出自己新装的义体武器走出圆塔。
而在离开防御屏障之前,封洲野叫住了他,并且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体武器摘下来放到他的手心。
“都靠你们了。”他说。
裴松凛点了点头,随后走出了圆塔之外。
在跟伊·德曼在海底干仗的时候,裴松凛早就清楚星际战场不是光凭拳脚就能打明白的,他在自己的义体上安装了裂变能源控制器。
这是件相当危险的东西,如刀枪炮之类常见的义体武器只能小范围地造成威胁,但裂变能源控制器稍有不慎,产生的威力甚至比一辆机甲还要恐怖。
裴松凛缓步走到屏障之前,看着那群毫无意识,宛如丧尸般朝纳米护盾撞击的改造种,眸色微寒。
死在护盾之前的怪物尸体都快堆成一座山了,它们还在坚持不懈,不愧是蜂群思维的底层受害者。
精神域凭空展开,像是阴霾之中骤然溶开的炼狱,裴松凛眼神一扫,离圆塔最近的这圈异种纷纷成了碎尸,如雨般落下。
第二波改造种沐浴着前者的鲜血向前,却被一阵强大的精神力压制,裴松凛浑身覆盖了小型护盾,电弧的蓝光从他终端霹雳而起,像是在空气中裂变的鞭锁。
电光挥过,张牙舞爪的改造种滞空一顿,随后在霹雳的雷响中转为焦灰。
眨眼之间,如蚁群般的怪物已经被重新逼退到灯街之后。
封洲野的异体武器,挺好用的。
裴松凛扭了扭自己过热的手腕,终端上的控制器进入冷却:“十八个小时,我们可以慢慢玩。”
*
头上悬着铡刀,腰后悬着锥刺,这是秦佐现在最直观的感觉。
距离鸮的对接完成还有八个小时,他跟言欲专心致志地盯着每一个数字的跳动,确认每一环节的锁扣是否压进。
三万多条性命,生与死只在跃迁的一瞬。
滔天的恐惧和担忧在此刻成了100%的信任,言欲将大脑里属于裴松凛的部分彻底熄灭,全身心投入进眼前的屏幕中。
校准,定位,权限对接,能源勘测……
多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心态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做到了真正的心无旁骛。
驱逐异种的能量场一次次在圆塔边缘绽开,迁移生命的机甲一趟趟往返,象征着契机的进度条一格格跃动……好似成功就在眼前。
然而,事故还是出现了。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由远及近地传入两人耳中,随后像是长夜尽头猝然爆开的一小朵烟花,一瞬间熔断了整个操控室的电力系统。
屏幕的链接在99.98%的刹那停止,电源消失,目之所及处化为一片虚无。
轰——
沉重的,像某种巨物呼吸般的黑暗兜头临下,一下就封闭了所有人的五感。
绝望的嘶吼,放声的哭泣,延绵不绝的惶惑……像是鬼影幢幢般迅速地塞满了眼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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