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从昨日的情形来看,红线媪哪怕给的是限时任务,说的线索指向也是对的,荆白自己都是根据她的说法找到的神龛……怎么今日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想起眼前的青年,从进了副本以来,几乎都和他那位蒙着眼睛的伴侣形影不离,周杰森和兰亭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周杰森看着眼前神情冷淡的青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头哽了一下,才道:“那个什么,路哥,我们就算去了清净台,也不代表一定会解除婚姻关系的……”
兰亭点了点头,补充道:“红线媪只是说了有方法,总不至于去了就是解除了关系,我们总得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荆白点了点头,说:“所以我们分开走。你们往那边去就行,不用管我。”
周杰森和兰亭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商量好了,结盟后以荆白为首,但脑子是自己的。有自己的思考,就不可能事事盲目地和荆白同步。
比如现在,红线媪说了,路牌也指了,路玄偏要一意孤行。既然实在意见相左,虽然无可奈何,但他们也只能分道而行。
两人对视一眼,周杰森挠了挠头:“那,路哥,我们就去清净台那边了?”
荆白点点头,他知道周杰森和兰亭肯定不会跟他一道。他们两个,连带早上的季彤,都不是甘愿冒险的人,和他的节奏并不同频。
告知完毕,他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转身,在周杰森和兰亭复杂的目光中和他们分道而行。
沿着那条几乎被野草隐没的小路独自前行时,荆白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
比他高一点,走路的节奏很随意,身形却挺拔潇洒。荆白对这个背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那个人随时会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笑着和他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荆白有种感觉。
如果白恒一不是他的“伴侣”,如果他和自己、和周杰森等人拥有同样的身份……他一定能懂,荆白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分别之前,周杰森和兰亭说的那些话,荆白早就想过了。
昨天放神龛的地方,证实了红线媪说的话确实有深意。走过来的这一路上荆白都在思考,结论确实也和兰亭两人说的差不多。
他当然知道清净台这条路不代表进去就是“离婚”,否则他会直接选择不来,不会和他们一路走到这里。
事实上,荆白真正改变主意,就是看到岔路和路牌之后的事。
他们一路朝着正北方走过来,走到底,看到的却是两条岔路。
看到岔路和路牌之前,荆白没有多想,但见着了岔路,他就忍不住细细回忆红线媪的每一句话。
她前面说“解除婚姻关系,就一路往北走”,后面却说“走到底,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有没有可能……一条路是“解除婚姻关系”,一条路是“解决的办法”?
荆白当然无法确定,但这种可能性已经足以让他前去一试。
他一个人静静走在小路上,野草踩在脚下,软绵绵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远处荒凉得像是一片旷野——但不是真的旷野。
荆白沿着这条小路走了一阵,野草竟然越来越密。他几乎已经分辨不出脚下小路和野草的分界,步履也开始踌躇,不知是否应该继续往前。
但等他再抬起头,极目远眺,竟然就看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建筑物的轮廓。
荆白微微眯起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远处的确是有间屋子。
主体偏灰,又好像带点红。再往远了看,就是仿佛和遥远的天际连在一起的、高耸入云的白墙了。
虽然已经有些累了,但眼见着前方真的有东西,荆白还是加快了脚步。
有了目的地,脚下的路就只会觉得越来越短。荆白不自觉地越走越快,不多时,便已站在了这间建筑物面前。
建筑物主体是灰色的,屋檐、砖瓦都是深深浅浅的灰色,围墙却是红的,荆白远远看见的那点红便来自于它。只是因为蒙尘,颜色变得不鲜艳,远看就不太明显。
它的存在其实很不合理,因为这几乎已经是一片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荆白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建筑,更没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烟踪迹。
但它看上去……明明是个非常需要来往人潮的地方。
朱漆大门紧闭着,荆白没有着急去推,而是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牌匾。
牌匾上蒙了很厚一层的灰尘,但因为匾是黑的,字是烫金的,还是勉强能辨认出来。
荆白凝视着这块牌匾,轻声念道:“月、老、祠。”
第292章 阴缘线
荒郊野岭里,忽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
若是个镇邪的神庙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月老祠,这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但荆白一路从远处过来,这里确实也不剩下别的什么了,只得这座月老祠。
荆白没怎么犹豫,就上前去,试着去推眼前这扇朱漆大门。
门虽看着是紧闭的,却没闩上,荆白稍一用力,就听见长长的“嘎吱”一声响,眼前竟然腾起一小片灰尘,逼得他不得不退了两步。
好大的灰,不知这庙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荆白留神听了一下,除了陈旧的门轴转动的声音,没有别的异响,这才跨进了门里。
坐落在这样的地方,想也知道,它不会是个香火鼎盛的庙宇。荆白一进门,便发现这座月老祠的构造极为简单,一目了然。
背后是门,前面是大殿,左右两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本身不大的空间显得敞亮些,连个走廊都没有,只能看到雪白的墙面。
空荡荡的大堂里,有一个灰扑扑的四脚香炉。除此以外,也再没别的东西了。
荆白走到香炉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颜色不是因为蒙尘。它的原色应该就是比较深的金属色。
这儿已经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香炉里自然没有燃着的香,只有半炉的香灰。
荆白看不出什么特别,便往大殿里走去。
这座月老祠虽然灰多了些,真走进来,里面倒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破旧。
荆白走进殿内,看见神像真容,不由吃了一惊。
他一度以为月老祠的神像会和他们院墙上那个一样,或者顶多补全了五官,谁知抬头一看,殿中神像虽然蒙了灰尘,却和院墙上那个全然不同。
墙上那个没有五官,只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月老祠里这位,却是个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雕像看着栩栩如生,老人坐在神坛之上,作道士打扮,眉毛胡子俱是雪白。他左手握着个系了口的白色布囊,右手拿了本书——布囊和书当然也是雕的,只是看着十分逼真。
神像底下摆了个藤编的蒲团,自然也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荆白没有拜神的习惯,更不懂忌讳,对他来说,这里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于是也只是像平时一样,飞快地检视了一圈。
他从左到右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退出去,要跨出殿门时,忽然想到自己漏了一个地方,果断折返回来。
他将地上的蒲团掀开一看,心中不禁剧震。
蒲团底下竟然藏着三根香!
香就是普通的立香,看着没有被点燃过,很完整。但荆白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里会有个月老祠,更没带任何点火的东西这时候就算想给月老上香,也没地方点。
他拿着三根香,回头看向外面的四脚香炉。
这座月老祠的确没个点香的地方,而且坐落的位置如此荒僻,想借火也也借不到。总不可能来这里的人,人人身上都带了点火的东西吧。
但四脚香炉里却有半炉香灰……
反正香已经在手里了,荆白决定试试。
他走到香炉前站定,双手将三根立香竖直插进香灰中。
他手很稳,动作也轻巧,何况三根立香的重量接近于无,但香插下去的一瞬间,香炉中的香灰猛地蹿起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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