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上移开视线,准备要离开的样子:“没有,你当我不存在,你今天没见过我。”
白在江也不纠结:“好。”
“再见,我先回去了。”
“好的,再见。”
……
今天的任务很轻松。
白在江顺利完成了三个没踩雷的任务,并且准时归巢。
此时天色渐暗,空气凉爽,吹来的风里水汽很重。
要下雨了。
……
回到安全屋的白在江非常疲惫,感觉今天是游戏开始以来最累的一天。
他把睡觉用的床垫拖了出来,放到门口,盘腿坐到上面,等着看雨。
‘轰隆――’
天边炸出一道响雷的时候,鬼屋门口的私家车开走了,车窗是全黑的,白在江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人。
雷声又打了好几次。
天色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漆黑。
某一瞬间,鬼屋里面所有灯光倏地灭了。
白在江眨了下眼,看到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两个穿雨衣的工作人员,正在向鬼屋靠近。
‘嘭’的一声,不知是风还是什么,鬼屋大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
白在江直起身子,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围在他屋外的两个‘野人’已经开始盯着他了。
鬼屋那边,如果唐钦走了的话,谁开的门?野人为什么动?
‘轰――’
雷声阵阵,但是还没下雨,风倒是吹得落叶纷飞,把黑暗中唯一能看清的空隙都补满了。
白在江观察不到对面的情况,只感觉好像有人在打斗,动静混在雷声里。
突然,一道黑影从对面蹿了出来,速度快得根本不像病人。
两个野人在他后面踉踉跄跄地追。
白在江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黑影跨上台阶,来到他身侧。
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容,白在江身前就横过来一条手臂,把他肩膀握得生疼。
‘嘭’的一声,陶泥小屋的门被人重重关上。
不一会儿,里面想起乒呤乓啷的摔打动静,似乎发生了非常激烈的矛盾。
门外的四个野人互相对视一眼。
……
屋内,两道视线落在地上碎得乱七八糟的陶泥雕塑上。
白在江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
把他扯进屋里的男人正靠着墙平复呼吸。
“你怎么过来了?”他抬脚走到唐钦面前,“我以为你去医院了。”
唐钦仍然沉默着,但这回白在江很确定他不是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雕塑而愣神。
“你怎么了?”
白在江压低了点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在胸腔里突突直跳。
有种难以预计的不安。
唐钦左手拿着根棍子,一直没有放下,此刻像头疼一样抬起右手,低着头按了按太阳穴。
白在江听到他的吐气声,带着比屋外的闷雨还要让人烦躁的意味。
‘咚咚――’
棍子敲在墙上的声音。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心情不好的信号,正常人看到一个近两米的高大男人拿着棍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呈现这种举动,肯定会下意识退后避让,起码等他心情好点再交流。
但白在江没当正常人。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搭在唐钦的胳膊上,触碰到对方紧绷的肌肉。
“你是头疼吗?”白在江声音一轻再轻,隐约带着心疼,“摔到脑袋了?什么时候的事?让我看看。”
白在江手还没落到唐钦脑袋上,手腕就被攥住了。
窗外刮起罡风,树叶之间碰撞着发出沙沙响,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动静。
“下雨了。”
白在江没介意唐钦把自己捏得有点疼,他仍然轻声细语地和对方说话。
“你来和我一起看雨吗?”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紧了又松,然后白在江终于听到唐钦开口了:“我想起来了,白在江。”
‘轰――’
外面又打雷了,但白在江觉得有点不真实。
“想起来了?”他反问,然后点头,“那就好,是好事,所以要看雨吗?”
唐钦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把白在江的手腕攥紧了。
良久,他哑着声音问:“白在江,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白在江沉默了一下。
他和唐钦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还是有点的,微不足道,像蛛丝一样的联系,不过这种风吹就散的感觉很飘渺,白在江感到虚无不定,唐钦恢复记忆后他更是连心都悬了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也会正被这样的心情困扰。
“唐钦,我后悔了。”
白在江没被控制的手轻轻放在唐钦的胳膊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在列车上我就该这么回答。”
“虽然当时我犹豫了,但不代表答案就是否定的。”
唐钦沉默地听着,听完了用带着茫然的语气问他:“你喜欢我什么?白在江,你能喜欢我什么。”
白在江回答:“我喜欢你这个人,我喜欢你为我做的一切,那些在我现在看来也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
“我喜欢你的理由很简单。”
白在江语气笃定,像是下定义般:“唐钦,我们彼此相爱,我们应该在一起。”
唐钦似乎笑了笑:“我以为你会说一堆天花乱坠的东西。”
“是……我说的太简单了吗?”
白在江莫名紧张起来:“你喜欢听什么?我都可以说,我保证都是真心的。”
唐钦摇摇头,终于抬起脑袋,黑色眼睛像没有光的屋子,里面急需拉进一个属于他的所有物。
来填满,来平息。
“白在江,我说过你并不特殊。”
白在江:“……我不特殊,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世界上其实还有无数个和我相像的,有和我一样长得普通的,有和我一样性格愚善的,也有和我一样家庭不美满,交朋友不真心,过了这么久也说不上对哪个人掏心掏肺的……”
“但是唐钦……”
白在江语言系统变乱,像个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过路旅人留下做客的土著民。
因为他感觉唐钦马上就要坐上火车离开了。
“我还是不一样的,我认识你,你叫过我的名字,你说过喜欢我,这些虽然也算不上特殊,但绝对都是我和你的独一无二,只有我和你经历过的。”
唐钦半垂着眼,目光似乎落在了别处。
“你来我家找我之前,知道会被唐有捷盯上吗?”
白在江安静了一下,没摇头也没点头。
唐钦低头笑着,似乎早就知道他回答不了。
“白在江,我从来不希望你为了回馈我的感情做出什么牺牲,就像现在,你已经为了找我陷入危险,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理智的决定。”
“但它很正确。”白在江声音发沉,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唐钦下颌微动,顿了一会儿才道:“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为了得到你的什么,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四年了,我每次想起你的时候也只是在想你有没有好好生活,是不是又发什么滥善心了。”
“规则列车上找你,也只是怕你有危险,脑子一热就来找你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过程他的喉咙在颤抖,似乎再不呼吸就会被空气压扁胸膛。
“贸然打扰你是我不对。”
“玩完游戏之后别想着再来找我了。”
“对自己好一点。”
说完最后一句,唐钦犹豫半秒,还是松了手。
可被他攥出指痕的人又追过来握住他的手掌。
白在江手指细,攥着人半点力气没有。
“你都说希望我可以对自己好一点,那我现在为了让自己好一点来找你又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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