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视线刚往安全通道飘过去, 陆司淮的声音便在廊道响起。
“别走太快。”
“肩膀扯到了。”
陆司淮一句话,什么楼梯安全通道全都消失了, 叶宁一下就从电梯等候区转过身, 折返回来。
“哪里扯到了?”叶宁视线钉在陆司淮肩上,想要检查伤口。
手刚抬起,便被陆司淮重新拢在掌心。
叶宁下意识朝着诊疗室的方向瞄一眼。
“没人。”陆司淮说。
叶宁停顿两秒,忽然反应过来:“…真扯到了?”
“嗯。”陆司淮这次倒是没说谎。
扯是真扯到了。
但不疼。
也不算骗人。
叶宁不敢动了, 陆司淮一说扯到伤口, 其他事就都显得无关紧要,叶宁任陆司淮牵着,视线仍然没从他肩上离开。
“绷带是不是缠得太紧了?”叶宁问。
和拆下来的绷带比, 今天重新打上的绷带明显厚上不少,医生缠的手法和昨日也不同, 像是半加固。
“有点。”陆司淮说。
叶宁:“难受吗?要不要找医生……”
陆司淮:“所以别乱走。”
说着,陆司淮用他那刚刚号称扯到了的肩膀发力,将叶宁彻底牵到自己身边。
电梯“叮”一声, 到达。
因为是特供电梯,里头没有人,陆司淮没松手,直到显示屏上的像素小码块从20楼悠悠变到22楼。
叶宁勾了勾陆司淮的手指,提醒他要到了。
陆司淮没动。
叶宁喊了一声:“陆司淮。”
几乎就是外头的光线落进电梯缝的那一刹那,陆司淮才松开手。
叶宁心差点跳到嗓子眼。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就对“畸形的恋爱”这句话有了实感。
陆司淮却在这时慢悠悠转过头来,微俯过身,在他耳边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压着声音很轻地说:“好玩么。”
叶宁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
因为这一句变态般的“好玩么”,陆司淮成功获得一下午的“分居”体验和禁言套餐。
整整一个下午,陆司淮都被“拘”在自己的病房,没踏进隔壁一步。
那句“好玩么”是导火索,但根本原因还是陆司淮新换的加固绷带,叶宁担心他走动扯到肋间的骨头。
下午的时候,陆司淮睡了一觉,涂鸣钦和姚博文他们昨晚在医院熬了个大夜,没休息好,公司又有事,见陆司淮睡了,便和齐院长打过招呼,说回去收拾一下。
医院只留了段开和秦乐舟。
两人倒也够,一个在陆司淮房里陪着,一个在叶宁房里陪着,资源分配得很均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叶宁体温有些复烧,医生过来量过,不高,37.7,算低烧,考虑到明早还要体检,医生没给他输液。
“头痛吗?有没有发寒或者鼻塞这类的症状?”医生问。
叶宁摇头,许是经过昨晚那场高烧的洗礼,37.7度在39度面前,难受程度简直不值一提。
叶宁几乎没什么感觉,只除了有些余热。
听他这么说,医生放下心来,呼叫导台拿了几张退热贴过来。
“偶尔发个烧也不是坏事,”医生笑了笑,撕开退热贴,贴在叶宁额头,“先贴着吧,如果身上还烫就再贴两张到左右颈动脉或者大腿根部。”
“好。”
医生一走,秦乐舟忙接手医生的位置,拿着退烧贴凑到叶宁床边。
“怎么又烧起来了?”
“就低烧。”
“低烧也是烧啊,”秦乐舟忙拿出手机,“我得给——”
叶宁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按住秦乐舟蠢蠢欲动的手,冷酷截断他的话:“不用告诉他。”
秦乐舟拗不过他,无奈说了句“好吧”,可手机还是没有放回去。
“我不说了,就问问开哥我哥在干嘛,”秦乐舟看着叶宁警惕的眼神,“这样也不行吗?”
叶宁这才收回手。
秦乐舟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于是在叶宁眼皮子底下给段开发了消息。
【秦乐舟:开哥,我哥在干嘛?】
【段开:刚吃了药,睡了。】
“睡了?”叶宁问。
秦乐舟像是也被这两个字传染似的,打了个哈欠:“应该睡了,护士说我哥吃的药里有一点镇痛的成分,吃了都比较困。”
叶宁:“那今晚是段开陪他吗?”
秦乐舟想了想:“应该不是,我哥睡的时候不喜欢身旁有别人,他一般不让人陪着。”
“凌晨你刚来医院的时候,开哥他们不是也在门口坐着吗,没在里头。”
说是这么说,但保险起见,秦乐舟还是给段开发了条消息。
【秦乐舟:开哥,你现在在我哥病房里陪着吗?】
【段开:没,被赶出来了,在我自己这边呢,你哥刚睡下,你别去吵他。】
【秦乐舟:1】
秦乐舟把手机翻转,递到叶宁面前:“你看,我说吧。”
叶宁:“。”
“知道了。”叶宁把手机递还给他。
下午的时候,叶宁给公馆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在视频里看过小满之后,又对阿姨说小满可能还要托付她照顾两天,阿姨听着叶宁客气的语气,登时就不高兴了,还小小地批评了他一顿,说这是哪的话,让叶宁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最要紧。
小狗月份小,睡得也早,这头叶宁刚把秦乐舟的手机还给他,下一秒阿姨就给他发来一个小狗睡了的视频。
叶宁和秦乐舟一起看完视频,秦乐舟又打了个哈欠。
已经是今晚的第二个了。
“困了就睡吧。”叶宁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秦乐舟说,“眼袋都快垂到地上了。”
秦乐舟揉了揉眼睛,挺直腰板坐起来:“这才哪到哪,我们年轻人就要错峰睡觉,我精神得很。”
二十分钟后,“精神得很”的秦乐舟外套都没脱,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得魂归床畔。
叶宁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替他把被子盖好。
整个城市潜入深夜。
叶宁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调整了半小时,仍旧没养出一点睡意。
又二十分钟后,叶宁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出房间。
导台的护士看到叶宁往隔壁的病房走,也不觉得意外,朝他点了点头,权做打招呼,叶宁同样朝着导台颔首。
叶宁停在陆司淮病房门前,压下门柄的动作都格外小心,像在完成什么机密任务。
病房门被推开,叶宁没发出一点声响,穿着拖鞋挪进来,又小心将门带上。
陆司淮床侧挂着一张隔挡帘,段开走的时候顺手拉上了,叶宁一眼没看到陆司淮,他压着脚步绕过浅蓝色的隔挡帘,才借着昏黄的灯,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陆司淮没有平躺,而是右侧卧位睡着,身后垫了一个长形软枕。
软枕似乎有些移位,叶宁轻声上前,将靠枕往陆司淮后背处贴了贴。
挪完枕头,叶宁在床侧的椅子坐下。
椅子距离床还有几分距离,但叶宁怕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响,没敢挪动,就隔着这么一小段距离守着。
叶宁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又想起下午医生说过陆司淮不能出汗,容易发炎,如果出汗的话得用温毛巾擦一下。
思及此,叶宁再度起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