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65)
云吞抿紧了唇,满眼惶恐,摇了摇头,“我不能。”
云隙紧紧握着云吞的手生怕他跑掉一般,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从喉中挤出来,“吞儿,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留在他身边的后果吗!”
眼见厮杀的二人剑风愈发狠厉,云吞浑身发颤,被云隙的目光骇出一身冷汗,他如同被铺天盖地的针兜头扎下来,疼的他忍不住心悸,望着一根银丝轻飘飘落在了牧单身后,云吞突然大喊一声,“苍歧,莫要伤了我父亲!”
他哑声喊了出来,腹中狠狠一抽,疼的他当即便直不起来腰。
见此情景,苍歧一掌拍向牧单的肩头,将他挥出两丈之远,在云隙去护牧单的瞬间,苍歧一手抓住云吞将他带进怀里,朝不远处的人歉然颔首,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隙拾剑去追被牧单给拦住了。
“凭你我是无法从他手中带走吞儿的。”牧单捂着唇咳嗽两声,“他无意伤我,你应该能看出来。”
寂静荒凉的街道上只有冷冷的月光洒了满地银霜。
云隙泄气的靠在他怀里,不甘心道,“他带走了吞儿!”
又一次就这么带走了他的蜗宝宝。
第58章 舔舔也过瘾
人间落了第一场雪,柳絮般飞了满城。
东靖国信佛, 国中常见有寺庙林立, 青烟徐徐。
苍歧将人带进一间三层的古刹阁楼里, 这里应该是信佛之人闭关清修的地方,阁前有观景沐月的站台,阁里除了一张简单的卧榻外便是整齐排摞的佛法经书。
他捏诀招来锦被铺在云吞身下, 将人放了上去。
“又是肚子疼?”
云吞捂着腹部缩成一小团, 脸色有些发白, 他晓得自己应该是动了胎气, 腹中的小东西不高兴了就会撒气, 还没出来就娇的不行。
他自己便是大夫, 倒不会没头苍蝇只会惶恐着急, 他大致清楚自己的状况,将心头聚集的疑云暂时压下去, 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勾住了苍歧脖子。
苍歧愣了下, 搂住那一把只手可握的细腰,“不疼了?”
“疼。”他软软哼了声,搂着他的脖子将帝君他老人家压在了身下, 虽然柔弱,单瞧动作倒还是有几分强势。
苍歧,“……”
云吞不等他说话,低头寻到男人的唇瓣吻了上去。
苍歧那日风云不动的威严神姿顿时在云吞身下碎成渣渣,他吃惊的眸子瞪大, 没出息的倒吸了一口气,顿时尝到了芬芳的香津。
不等苍歧沉溺在小蜗牛温柔的亲吻□□,云吞含住他的舌尖,一口小白牙倏地用力,咬破苍歧舌尖的一点肉。
“嘶…”
云吞拍他脑袋一下,嘶什么嘶,这还嫌疼。
他温柔的用舌尖卷住苍歧口中的血珠吞进腹中,这万年的灵芝祖宗连血都散发着好吃的味道,馥郁清苦,让云吞有点爱不释手。
不过他不敢吞的太多,否则会使身子白白烧出一股虚火,反而损伤了自己,云吞矜持的将他舌尖上一两珠血滴抿进口中,自给自足,理直气壮的抬起头。
“……”
苍歧被压在下面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过他那张唇形好看的唇瓣向来吐不出什么甜死人的话,为此,他只好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大手按在云吞后腰眼上,小腹绷紧顶了顶身上的云吞,声音有些沙哑,“灵芝浑身是宝,你还要试试吗?”
云吞本来正暗爽调戏了一把帝君,却不料这丑蘑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流氓,云吞向榻的一侧倒去,抓过小毯子盖在身上。
本还抽疼的腹部氲出一股温热的感觉,灵芝不能当安胎药用,但灵芝祖宗灵性过于强大,远胜于其他药草,实属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云吞默默的想,又兴许是因为腹中的小东西感觉到了父亲的存才老实也是有可能的。
苍歧第一次调戏别人,见云吞表情淡淡,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云吞这反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也侧过身子,张了张嘴,“小蜗牛,我——”
云吞将头放在苍歧胸口,他到嘴边的话有赶紧咽进了喉咙,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对的事惹了小蜗牛生气。
堂堂帝君,群神众仙三千兵甲前尚能不动于泰山,却不知为何对个铜钱大的小蜗牛怕的厉害,云吞暗暗偷笑,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头放在他胸口听着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软绵绵说,“我~没~事~了~”
“你~和~我~回~家~吧~?”
古刹外有飞雪满城,楼阁中有温玉软香,莫非是万不得已,说点什么不比现在这个好,但纵然苍歧再不想提,也不得不将此事说个清楚明白。
“抱歉,我不能。”
云吞默然,他的回答和爹爹一样,他拎起一撮苍歧的发放在眼前把玩,“因为缉神诏~?这是什么~?为什么天帝会会说苍生万物都将与你为敌~?”
苍歧沉思了片刻,寻了个恰当的比喻,“看过武侠话本吗,同江湖追杀令有些类似。”
三千浮世,四界之中,但凡得缉神诏皆可以诏为命,杀诏中之人,得浩荡恩泽,积万福灵修,拥无尽权荣。
此等悬赏一旦放出,四界之中谁不会为之动心,谁还想苦苦修炼百八十年,只为有一日能修得正果。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一点都不假,即便强弱悬殊,也会有人仙妖鬼来甘心赴死一试,苍歧瞥了眼已经聚集在古刹外蠢蠢欲动的精怪,无动于衷的把云吞拥进怀里,“将来可能会有愈来愈多想要杀我的修行神鬼,我若同你去万象街,会将此祸也带去,扰四方不安宁。”
他环住云吞,抚摸他如瀑的青丝,苍歧还未将这缉神诏看在眼里,可让他恼的是牵扯了云吞,若他狠心一点将云吞还给云大人,兴许也就没可值得烦扰的事,可是一想到小蜗牛要离开自己,苍歧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胸口憋的发疼。
他忍了又忍,终于扛不住了,将云吞虚压在身下,下巴抵在他肩头,闷闷道,“明知道你跟着我会遇上危险,可我就是忍不下心把你还回去。”
云吞心里又酸又甜,他想爹爹,又不想离开苍歧,细想之下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此时,东靖国的另一端,青瀛好不容易沿着云隙留下的记号追了上来,刚进客栈,就被一股浓重的怨气给慑了下,扭头看见云隙坐在窗边一脸冰霜,妖神大人苦劝无果,束手无措端着花蜜。
青瀛心里咦了下,心道连牧单都劝不了,他还是莫要前去招惹了,脚下一转,就要往回走,刚迈出一步,一把剑贴着脸颊飞了过来。
青瀛慌忙抓住剑,委屈巴巴走过去,又不是他招惹你,凶他做甚么。
云隙睨他,慢吞吞从喉间碾磨出字,咬牙切齿,“吞儿被他带走了~!”
“我来就是为了此事。”青瀛看了眼牧单,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吞儿和那位关系很妙吗。”
云隙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茶盘都跟着震了一猛子,牧单心疼的抓住他的手,疼不。
云隙红着眼睛,声音更是压低三分,“你最好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否则我拔光你的鸡毛~!”
外面飘摇一地的雪让青瀛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羽翅下的绒毛,咽了咽口水,“就、就是字面意思,你要是再动手,我立刻就走。”他梗着脖子说,不知道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仙怕这儿玩意做甚么。
云隙凶残的瞪着他,眼底沸着一团火,就差支起架子给青瀛活煮了,他气呼呼的,胸口起伏两三下,强压着火气,低声说,“不管什么关系,我一定要将吞儿带回来,他跟着那人太危险了!”
“好好好,带。”青瀛心里道,你能你上,反正他谁都打不过。
牧单给云隙递过杯水,他看起来比云隙要平静很多,若有所思的摩擦着茶盏的边缘,“天界可有关于苍帝的记载?”
青瀛含糊的唔了声。
云隙不悦的瞪着他,问那人做什么。
牧单握住他的手,“没什么,问问。”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事是迟早要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和我们说说。”
青瀛眼睛转来转去,举起茶杯挡住半张脸。
敷衍之态尽露无疑。
牧单将云隙的剑取出来放到桌上,从善如流道,“听说重名鸟的毛挺适合插在羽毛毽子上,上仙觉得呢?”
威胁!夫夫俩一个德行,青瀛腹诽道,不情不愿的回忆起他在渊源宫中见到的那一段渊源,老神在在沉吟道,“上古之年,混沌初开…”
古刹中的铜钟发出浑厚亘久的声音,惊起了雪地上几只捡食的冬鸟。
云吞坐起身,抓着苍歧的手抵在唇边,认真听他讲起一段经年往事。
既有故事,应有美食。
云吞馋兮兮的低头舔舔他的手指,不舍得吃,舔舔也很过瘾。
苍歧,“……”
“父神造天地两界,初蒙之际,神祇齐出,各据一方统领四海,然万物荒夷,极目苍凉,神女受令,拟泥造人,生出七方氏族,夏氏一族便是其中一支。”苍歧的声音温雅低沉,顺着古刹朱红的窗飘向云野,散入冬雪满都城。
青瀛从鹅毛似的雪上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两人,说,“传闻中夏氏一族民风醇厚质朴,模样习性与神女最为相似,他们晨钟而起,暮鼓而息,部落而居,极为和睦,看似十分美好,但不知为何,从书中的记载来看神女并不喜欢夏氏。”
“为何?”牧单问。
青瀛摇头,“他们与人非常相像,生来体弱多病,不堪一击,当时氏族因领地问题多有纷争,即便夏氏并未参与,但仍旧免不了受神祇之间的战争牵连。天地交战之时,浮游尽灭,浓云蔽日,长河倒流,翼族有翅,河族有鳞皆可逃命,唯有夏氏只能坐以待毙,为救族人,神女力挽狂澜,以石山替夏氏护得一片周全。”
然而,洪水退却,大地荒夷滋生瘟病,这倒霉的夏氏没被洪水淹死,倒是染病死了数百十人,瘟病迅速在族群中传染,得之者,五行溃烂败血而亡,即便并不喜欢夏氏一族,神女也无法眼看氏族泯灭,无奈之际,她踏寻千山,来到了星月升起的尽头。
那里有参天古树细草如毯,日夜沐着至纯至清的灵辉,古树之中生有数以万计的林中灵,盛开如伞,昭昭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