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94)
昊坞冷着脸,讥讽之意从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泄了出来,他没有回头,而是伸出了手,发出狠厉决绝的命令——杀!!!
“呵。”一声笑声从自己身后传了出来,昊坞惊恐的发现孤刹大军竟纹丝未动,巨大的青铜巨剑发出隐隐颤抖挣扎的铮鸣。
脚步声在寂静的云端无比清楚,昊坞猛地回头,只看见一只火红的重明鸟静静从孤刹大军身后走了出来。
第82章 (大修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 10月2号,00:40 大修过了,万分恳请小天使重新看一下,昨天因为节奏有问题,修改了很多的地方,答应我一定要重看。昨天买的三千字的小天使,这一章更为五千字,已经买过不会多收钱,给大家万分抱歉。
重明鸟形销骨立, 憔悴的难以言喻, 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云海相隔的另一端,黑亮的眸中映着鎏金的希光。
他拍了拍自己的翅膀,一身火红的羽翼因为灵气耗尽而有些黯淡无色, 但仍旧挡不住神鸟的风采。
昊坞, “青瀛,你想做甚么!”
青瀛拿大爪子踢着脚下的云, “帝君又要做甚么?”
昊坞盯着他,浑浊的眼睛在青瀛身上打量一番,他微微挑起眉,“如你所见,本君要维护天宫的威严,清除四界的祸乱,你站到朕的身边,一同看看朕是如何将这些乌合之众打入深渊, 永不得翻身!”
青瀛望了眼远远的寒舟, 看到他青色袈|裟上染了一点血,黑红的刺眼,“帝君, 您要杀的这些人是您的臣子、子民,若他们死了干净, 您守着空荡的四界,就像洪荒初开,唯有混沌的天地, 又有何用。”
远处的风将一只旗帜刮的猎猎直响。
雪白的云巅被染成了凄红的血,血滴化作水雾在三十三重天上久久不散,青瀛心里发苦,想起当年他飞升上天那日,烟霞延绵,人间袅袅青烟染了三天,天帝那时将四界数千万的渊源放在他的手里,每一支渊源记载着每一只魂魄的来源。
这些渊源多的数不清楚,理不清,从他开始为云隙算渊源时就发现从他而起的那根线早已经乱的不清不楚了。
“青瀛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吗?!”昊坞道。
青瀛看见那只旗帜上画的蜗牛,不晓得是云隙还是云吞,又或者是那只小不点,他心里笑了笑,低声说,“臣忠于君,永远不会变。”
“走过来——”昊坞开口。
青瀛打断他的话,“臣忠于的是众生平等之君,帝君如今可敢扪心自问?”
昊坞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阴测测盯着他,“你以为就凭你能改变什么吗。”
青瀛骤然退后一步,仓促望了望云端的寒舟,凝下神来。
只见凛凛巨大的青铜巨剑齐齐铮鸣一声,猛地抬到了云端,三棱剑刃映过一道撕裂天空的寒光。
那些孤刹就在这道寒光之中骤然转过了身,将玄铁色的剑刃齐刷刷对准了昊坞。
天帝的目光穿过上古英灵的冷寒甲胄,看着后面火红色的重明鸟,噙着讥讽的笑意。
青瀛调动稀薄的修为暗暗运转,感觉到魂魄深处有一股极度阴寒之气正慢慢氤氲出来,和他的修为融为一体,逐渐让他浑身冰凉,青瀛冻得浑身发寒,他唇瓣轻轻动了下,无声无息吐出三个字。
抓住他。
孤刹大军空荡荡的盔甲发出整齐的一声摩擦,数千刃青铜巨剑猛地抬了起来,遮挡住三十三重天的霞光,朝着四界之主,苍生帝王直勾勾劈了下来。
近乎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骇人的银甲就要这无情的君主劈成两半,血溅云海,然而就是那刹那,重重举起的青铜巨剑在昊坞白玉磐龙帝冠前戛然而止。
青瀛倒吸一口气,浑身如同被冰雪冻住了般。
他立刻强行从自己衰竭的内息中抽出修为,浑身紧绷着,青筋炸裂。
快抓住他!快啊!
孤刹大军高抬低悬的剑凭空发出嗡嗡的鸣声,隐隐发颤,却半分都动弹不得,青瀛感觉到自己正和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疯狂的撕扯,他的神魄修为都要被生生撕出身体一般。
所向披靡的孤刹大军猛地调转了剑刃,不等青瀛反应过来,一只巨剑便狠狠朝他刺了过来。
青瀛狼狈去躲,却根本躲不开,只听闷闷的一声‘噗嗤’,剑刃狠狠捅穿了他的肩胛,和着鲜血飞溅起无数红羽。
“青瀛!”寒舟大喊,踉跄冲向云海,却在半路被牧单拦了下来,“不要,青瀛…”,寒舟哽咽,浑身发颤,望着云海的另一端。
昊坞转过头摇着头笑了笑,“王兄,你太小看我了。”
他低头捏起金缕龙袍上的一只羽毛,轻蔑的丢到了青铜巨剑的剑刃上,“现在轮到你们了。”
孤刹大军勒高马头调转方向,一列寒光肃杀,将三十三重天的的宫宇楼阁都挡在了森森寒光之后,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巨大城墙,任由蜉蝣经过,格杀勿论。
苍歧划下的云海终于变成另一个战场,他听见身后的妖族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低的饮泣,在孤刹大军每逼近一些,哭泣的声音就大一点,伴随着呜咽声的是无数刀剑重新抬起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苍歧的身前凭空结下无数幽绿的藤蔓将众人悉数护在身后,他手中凝出一根细长而坚韧的银鞭,轻轻一甩,响彻云霄。
就在孤刹大军踏过云海中央时,一声尖锐的啼叫从孤刹身后直冲云端。浑身浴血的重明鸟艰难飞了起来,身上的血水从云空淌下来,最靠近苍歧等人的孤刹‘唰’的转了过去,在三千孤刹军中显的格外突兀。
青瀛抱歉的看着众人,嘶哑喊道,“我只能控制很小一部分的孤刹大军,牧单,寒舟靠你们了……苍、苍帝,青瀛只信明君,唯有、唯有您能结束这一切,别让我再失望了……”
说罢,他将一块渊源宫主的玉牌丢了下去,深深看了一眼额心鎏金的僧人,长鸣一声,羽翼猛涨,宛如一片璀璨刺眼的霞光,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修为尽数抽出身体,和着血肉化作最后一点力量投入了孤刹之中。
以魂魄喂养它们,拼尽全力替苍歧开辟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寒舟满脸眼泪,手指一颤,取掉了十八颗紫檀木佛珠,接住纷纷扬扬似雪的满天红羽。
被青瀛拼死操控的孤刹大军格外突兀,手握青铜巨剑反水扑进了孤刹大军之中,巨剑相撞,发出令人胆颤心寒的摩擦声,高仰马蹄冲进去,狠狠冲散整齐划一的孤刹大军,成功挡下部分英灵。
这就够了。
见此情景,苍歧立刻兵分三路,分东南两方对落单的孤刹逐个攻破。
蟒婴重伤被祁韶唤人撤入海中,亲手接替蟒族族长的位置,率领潼岚蟒从西而行,以海水冲散孤刹大军。
牧单牧染从东往上,将孤刹军朝三十三重天的极北之地引开。
三千孤剎各据天地。
苍歧手中的银鞭在云端宛如一条飞走的游龙将孤剎的头颅拧尽数断,鞭尾收卷,缠住一把青铜巨剑,他握住剑柄随手掂了掂,抬起眼,目光直直射向云巅的另一端。
昊坞似有所感,顷刻之间朝他杀来。
“该是个了断了。”苍歧手里的银鞭化作一只离弦的箭冲开三十三重天上伫立的那只巨眼,鞭尾灵活回转,从昊坞身后抽了下去,将他头上的雕龙纹羽冠抽了下来。
天帝踉跄几步,披头散发,浑浊的眼睛藏在褶皱的眼窝下凄厉的看着苍歧。
他大吼一声,释放出无数咒决朝着苍歧扑了过去,苍歧身前涌出无数银丝,银丝瞬间织成一张大网将恶咒悉数吞了下去,像羽毛轻飘飘落在了湖水中,起不见一丝一毫的涟漪。
“你会的都是我教给你的。”苍歧居高临下看着他,“昊坞,你后悔吗。”
昊坞大笑,“从我砍下通伦的头颅开始,就没有后悔不后悔了,王兄,如果我不这样做,兴许早就老死在上万年前,化作灰烬烟消云散了,哪里能拥有四界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手里突然化出一只朴素玄青色的古剑,握在手里朝苍歧杀去,“就是这把剑让我有了如今的地位…”
苍歧眼睛微眯,眼前剑花如影,杀气腾腾,剑刃翻飞之际带着一股浓郁的说不出味道的腐朽和枯败,他翻袖躲过,听昊坞继续道,“这剑上的血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擦过,它的腥恶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走的每一步。”
苍歧眼风扫在剑刃上,看到那上面凝结着斑斓的斑块,不是锈迹,而是夏氏族长通伦,以及更多惨死在昊坞手中的人的鲜血永远凝在了上面。
苍歧胸口忽然烧起了怒意,无数银丝攀在剑刃上,他想起当年跟在他身边的小孩,想起夏氏族长通伦温和敦厚的面孔,胸口的怒火烧的更加猛烈。
“昊坞!”苍歧低喝一声,银丝骤然收紧,死死缠住天帝的剑,“你至今都不肯悔改!”
伴随着话音落下,‘铮’的一声,昊坞手里的剑应声断成了两截。
昊坞持着剑后退两步,骇然的看着断剑。
“你——”
苍歧胸口起伏,拢在袖口的手中银光微闪浮出了把一模一样用银丝化成的古剑,他拎着剑朝昊坞逼近。
昊坞瞳仁猛地一缩,眼中烙上了剑刃的寒光。
苍歧从不用剑,而此时他却握住了剑,寓意不甚明显。
昊坞枯皱的手一时有些发颤,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不论过了多少年,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凌驾在这个人之上。
父神无比的偏爱苍歧。
昊坞手指紧握,指尖嵌入血肉,他紧紧盯着这个人,仿佛又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苍歧屠尽夏氏族人的那一瞬间。
昊坞苍老的脸上忽然露出疯魔般的笑意,他一边用咒决控制孤刹大军厮杀,一边张开双手,一簇窜动的幽幽孽火汹汹冒了出来。
他擎着笑容,翻手将孽火洒在了三十三重天之上。
孽火顺风而生,立刻烧了起来,天宫的重重雾霭之后、大殿和琼楼都沐浴在火光之中,孽火诡异的橘红色染红了天空。
孽火让本就不利的战场更加凄厉,刀光剑影,血海沉沉,孤刹大军的银色铠甲被孽火烧的通红,映进人的眼中,就像熊熊灼烧永不熄灭的阿鼻炼狱一般。
噗噗的燃烧声愈烧愈近,牧单丢掉手里滚烫的剑柄,转身躲过孤刹,手背不小心扫在银色甲胄上,被烫的红了一片,这些怪物本就难以靠近,如今浑身的银甲被火映的更是难以触摸,他放眼看去,天帝的三千孤刹大军被青瀛控制了四分有一,正被|操纵着将剑刃对准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