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67)
这丑蘑菇平日里拽根头发都要哼哼好几声,破一点皮也非要嘶上一嘶让他心疼,他多怕疼啊,当初是怎么狠下心将自己剁吧剁吧了的呢。
往日里他说疼,云吞就小小心疼一下,跟被蚂蚁啃一口一样,现在若是再说个疼,云吞定是要心疼好久,兴许一个心软就说啥给啥了呢。
但苍歧不知怎么就不开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轻轻笑了下,“不疼的。”
本以为会换来云吞好受一些,结果闻言,云吞就更伤心了。
这真是傻蘑菇有傻福。
故事已经讲完,云端已经隐隐生出黯淡的天光,苍歧把云吞哄睡着,侧身将他拥在怀里,静静看着他熟睡的小样子,眸中起了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想到外面怀揣缉神诏的精怪,苍歧不由自主又回忆起锥心泣血的一幕。
怎么会不疼呢,可舍身为药时,他疼的是身,杀光那些人疼的是心,他疼的是他亲手将自己血肉送进那些人的口中救活他们,又亲手生生撕裂他们的肚子,付之一炬了真心。
与此同时,东靖国的另一端,青瀛也刚刚落下话端。
“事情的经由便是如此,苍帝舍身为药救夏氏,却不知中间出了什么事,只是寥寥几笔将‘帝怒,灭夏族’轻而易举带过,纵然苍歧身为山河万木之主,杀了人要偿命自古便有,所以天帝向父神请命,以缚神罡为苍帝落下罪名。”
青瀛伸了个懒腰,“说了一天,本上仙都要渴死了。”
早已经化成蜗牛的云隙从壳里掏出个鲜花果脯当成带走他吞儿的苍帝气呼呼啃来啃去,“不管他是否有冤~,这和吞儿有什么关系~!”
牧单看着他把果脯蹂|躏的稀耙烂,无奈给他又换了个酸梅子泄愤。
“你莫要急,吞儿不会有事的。”
云隙转过去一只触角瞪他,另一只弯下来配合软软的小嘴咬酸梅子。
青瀛见他把触角玩的花哨,心里哦嗬一声,眼风朝窗外扫了眼,愣住了。
只见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长街上有一道两丈粗的拖拽痕迹,从长街的黑暗没入另一端的尽头,原本被雪映白的天地无端昏暗起来,好像有什么将其罩住了,散发着凄清的阴寒。
青瀛深吸一口气,顿时咳了半天,臭味直逼胸口,将他噎的直翻白眼。
“这是怨鬼罗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百度说,怎么看一只蜗牛怀孕没,看他缩回壳里时,是不是肉肉不能完全缩回去,会溢出壳外,那就是怀孕了,肚子大了,塞不进去了呗。
WwW.lwxs520.Com第60章 不准欺负他乐文小说网
提起鬼, 在场的三位脸色都不大好, 二百年前鬼界鬼王叛乱, 引数万怨鬼恶魂攻打人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东西和其他三界不不同,倒不是说其有多凶残, 而是怨鬼恶魄由人间污秽阴暗所凝,大都长的极为狰狞恐怖,甚至扭曲不成人形。
恶鬼所至之处尸臭遍野, 怨气冲天, 就那血呼啦的一捧恶血, 对于稍微一点爱干净的人来说都会受不了。
但自鬼王泯灭, 鬼佛寒舟接受鬼界之后,人间已经极少能见这种穷凶极恶的怨鬼了。
除非……
青瀛眉头一拧,莫非是那暗无天日的阿鼻炼狱又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青瀛坐不住了,望着雪地上那道长长的拖拽血痕, 道,“怨鬼罗刹不该出现在人间, 我担心是修罗道出事了,你们先走, 我去鬼界看看。”
他正起身,云隙一甩触角,眯起小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问牧单, “上次是谁哭啼啼发誓再也不会踏入鬼界了~?”
青瀛动作顿住,脸色铁青,同手同脚坐回原处,梗着脖子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大蜗牛戳穿他的气。
牧单打破僵局,“不如接下来我们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眼下看东靖国妖鬼之气浓郁,想必是苍帝和吞儿还未离开此处,不如你我兵分二路,青瀛,你去查怨鬼罗刹的来历,看是否是修罗道出了问题,我和小隙继续寻找吞儿。”
下了半夜的雪清晨又开始飘了起来,洋洋洒洒遮住地上的雪痕,街上开始依稀有了人声。
青瀛还闷闷不乐的盯着面前冰凉的茶,直到听到外面声音愈来愈多,再不出去,恐怕会被人发现怨鬼行走的痕迹,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青瀛将凉透了的茶一口饮下,冰的心里逐渐凉了下来,他才故作不情不愿,追着怨鬼的痕迹去了。
云隙化回人形,趴在桌子上,一夜未睡丝毫不见有倦色,精致清俊的脸庞有着春花照月的艳色,却比外面的冰霜还要寒上几分,他柔弱无骨的倚着牧单,垂着眼。
心情正不大爽。
“刚刚有青瀛在我不便说,你觉得苍帝屠杀夏氏族人之事蹊跷吗?虽与苍帝并不熟识,但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等暴虐之人。”牧单任由他靠着,搂入怀里。
云隙撩了撩眼皮,显然不想说这件事,无精打采道,“蹊不蹊跷与我无关~,我只要吞儿周全~”
牧单叹口气,想起当年讨厌黏糊糊的同类的云隙,起了几分感慨,到底是当了爹娘的人,一心都扑在养儿育女这件事上。
两人法术傍身,不必担心吃不消,既然已经做了打算,便不再耽搁,牧单盯着云隙吃了些花蜜,这才连忙上路去寻吞儿了。
古刹里晨钟响了三声,云吞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眼,走出阁楼外,见眼前城都一望无际,有飞雪满城。
他啧啧嘴巴有点饿,望见古刹砖红色的墙头忽的冒出半个狰狞头颅,正朝他嘶哑吐着猩红的舌,狞笑着准备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云吞托着下巴靠在露台漆红木的扶手上,伸手指了指那头颅的身后,头颅吐着红舌一愣,刚转过那半拉残破扭曲的脑袋,迎面就被一条银光潋滟的丝线抽成了稀耙烂,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耸耸肩膀,拉上了棉帘。
苍歧拎着古刹里浇水用的长颈木水壶走了上来,玄色衣袍落了一层浮雪,云吞走过去踮脚去拍,被他躲了过去。
“身上不小心落了脏东西。”苍歧说着将木水壶放到一边,脱了外衫丢在地上,皱了皱眉头,他趁天未亮将围聚在古刹外的精怪解决了,省的碍眼,哪曾想这几只妖长的也忒恶心了些,一鞭子甩过去,恶血飞溅,苍歧一时没料到,身上就被喷上了几滴。
他甩了甩袖子,几根银丝趁机焉头焉尾的钻了出来,可怜兮兮蹭到云吞手上。身为兵器,刚刚被主人责怪了,银丝忧郁的把自己打成结,若非它没长脸,定是要委屈一番的。
云吞把银丝缠在手腕当成一只闪耀的手环,听见古刹外有小和尚扯着嗓子喊另一个,问他水壶哪去了,是不是他打瞌睡没看好,另一个回了几句,两人就在雪地里扭做一团。
罪魁祸首坦荡荡的看着水壶,当着云吞的面褪了内袍露出精悍的上身,脱了亵裤赤着两条修长笔直有力的大腿,肩宽腰窄,流畅的肌肉顺着窄窄的腰线收进平坦的小腹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不彰显着这位老牛身材有多好。
云吞咽了下口水,心想,精瘦的灵芝肉一定很有嚼劲。
苍歧显摆诱惑一遍,见云吞馋了吧唧的流口水,心中郁闷,他这凡人的外表怎么就没那平盖蘑菇诱蜗。
“你~想~干~嘛~”,云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非礼啊流氓’的意思。
苍歧干咳一声,沉声道,“想啊。”说罢,老脸一红,连忙化成巴掌大的平顶丑蘑菇戳在桌子上,“沐浴。”
云吞看看水壶,福至心灵,拎起来兜头将灵芝浇了个透心凉,泛着水色的紫灵芝光泽温润,菌肉厚实,化出几根银丝在周身蹭来蹭去,权当是搓了澡。
唔……真是省水的一家人。
苍歧沐浴更衣,又换上了一身同色的墨袍。
眼底黑色浪潮翻滚,云吞抓住他的袍子,好奇问他为何偏爱玄衣。
苍歧将他抱进怀里,化出几个孢子推进他唇瓣中,脸上浮出严肃的神情,云吞被他感染,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他说出个心碎回答。
却没料,那老家伙沉吟了片刻,煞有其事道,“因为……墨色耐脏。”
木有媳妇儿给他洗衣裳。
云吞,“……”
他想象中的一帝之君该是深情相拥,感蜗肺腑惹蜗心疼解释道,玄衣不染血,便看不见他受的伤之类的伤情话语,却没料……
云吞觉得关于幼年时梦想心上人是大英雄的期许已经在这只灵芝身上碎成了渣,白瞎了他刚刚一颗扑通扑通酸疼的蜗牛心。
云吞愈想愈伤心,一抬眼,见苍歧正揶揄瞧着自己,他扑上去将帝君压到榻上,凶巴巴道,“涟~铮~穿~白~衫~的!”
怎么能用这么接地气的借口骗他。
苍歧被他在身上蹭出了火,握住小蜗牛的肩膀,忍笑道,“好了,不闹了,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云吞哼哼点头,趴在他身上露出整齐的白牙,催促他赶快说道。
苍歧比刚才更加严肃,捏起一缕墨紫色的发认真道,“因为……墨衣很配我的发色,你不觉的嘶嘶嘶别掐疼啊啊啊!”
以为他能说出正经话的云吞趴在苍歧身上,小奶狗一样用牙磨着他肩头的布料,被气的哧哧直笑。
两人在床上嬉闹半晌,直到原本该是晌午的天光忽的暗了下来,苍歧嘘了一声将云吞抱到榻上靠墙的一侧,侧耳去听阁外的动静。
莫名黯淡下来的外面幽幽刮进来一股腥臭的气味,云吞皱了下眉,小声说,“是尸臭~,如果我没猜错~,外面的东西应该和鬼界有关~”
既然缉神诏诱惑极大,能将魑魅魍魉精怪恶兽吸引过来谁都说不准,不过云吞见识过苍歧的能力,倒没什么担心的,他乖乖任由苍歧在他身上落下保护屏障,嘱托道,“莫要再弄脏了衣裳~”
苍歧期待的转过头道,“脏了给洗吗?”
云吞脸一红,傲娇一仰脑袋,“脏~了~你~就~给~吃~了~!”
“……”
“本君谨遵蜗命。”
古刹外被一股鬼气森森的引起缭绕,原本打闹的小和尚,路上的行人都消失不见了,一只身高有三尺来高的东西拖拉着沉重的脚步从阴霾中走出来,等它走到眼前,苍歧心里咯噔一声,丑陋观被又拉低了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