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庭都在围观老子谈恋爱[红楼](128)
她们原本以为,在这匆匆而过的几十年中,她们都只能做一个逆来顺受、困于方寸之地的金丝雀了,或是于乡土间日夜不休地耕织,或是于后宅中与三房四妾争斗不停。可眼下,有人却一脚踹开了这笼子门,告诉她们:你们可以飞了!这样大一片湛蓝的天,也有你们的一份!
那是何等难言的欣喜!脱下了千百年的枷锁,出笼的金丝雀迫不及待便飞向了这玻璃般透澈的蓝天——甚至连这空气也是清新的,这纷纷攘攘的街道,这学堂内板着脸的女夫子,这头一次被父母摆放到桌面上的四书五经......这世间的一切,都令她们几乎落下泪来。
也因着这个,民间自行与女皇修建了许多座祠堂,长年香火不断。祠堂中的女皇眉目间含着英气,嘴角却挂着柔和的笑意,望着这世间的眼神满是怜悯。总有娇客姗姗而来,在那尊金像前虔诚地拜了又拜,感谢了又感谢,这才怀着满腔崭新的希望远去。
而女皇的金像只是纹丝不动地立在这庙中,望着这天下她的子民。这壮丽的万里江山,这江山上行走着的万民。她望着这片天地,嘴角满是欣喜的笑意。
在朝廷争辩之后,许多大臣都惦记上了为首的那名黛衣女子,想要为家中子嗣求取。他们皆有些眼力见,一看便知女皇对那女子甚是上心,且那人也着实是秉绝世之才。只要无什么意外,定然是要腾飞的。
一只即将腾飞的凤凰,谁不想将她紧紧抓在手心?
他们打听来打听去,唯有林如海林大人嘴角含笑,优哉游哉品茶,望着眼前这群人瞎忙乎。他丝毫也不打算告诉这些人,这个令他们一面便惦记上的女子,便是他林如海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
然而她虽不说,却耐不住京城贵女中多得是认识黛玉的,只听自家父亲那么一形容,便知所说究竟是何人了。黛玉那一身风骨,也绝不是常人比得了的,更是常人模仿不来的。
闻听早已出了阁,不知有多少人跺脚叹息个不住,林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人踏破,那些个有了许多年交情的大人进门来拜访林如海,个个都要加上这么一句:“你那女儿,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出嫁了呢......先前出阁时,怎么也不先考虑考虑我们家呢?”
林如海扶了扶须,笑道:“小婿乃是我门下之徒,虽则比不得令公子,到底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他既然求娶,我又怎好拂了他的美意?”
登门的大人闻听,愈发要唉声叹气了。敢情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直到临走时,他们还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意,执着林如海的手眼巴巴地问:“林兄,您可有再生一个女儿之意?”
林如海哭笑不得:“我早年丧妻,哪里生女儿去?”
“庶女也成啊!”那大人说着,忽的眼睛又亮了亮,“等等,你那儿子,好像也未曾与别家下定来着?”
他们想着,这林如海年轻时便是个才华横溢的,若不是守孝三年,只怕要十七八岁便当上探花。如今他这个女儿也是个才女,教出的儿子也有了功名在身,再加上据说相貌也很是不错......哎呀呀,那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香饽饽!
这香饽饽可不能被别人家抢走,那位大人的两眼都放着光,将林如海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这次,你可不能再这样轻易许出去了才是!”
林如海被他那一双发亮的眼看的无奈,只得好声好气应道:“是,是,这次,我定会好好择一户人家的。”
既然这最出众的已有了人家,众人便又转移了目光,到了那日略显丰腴的另一名女子身上去。薛家倒是毫不避讳此事,薛蟠又是个疼妹妹的,眼下有了这般荣耀,天天的把宝钗挂在嘴边上。与众人饮酒时,便带着醉意得意洋洋道:“我那妹妹,绝对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又有才,说出来的句子又好听,还生的那般好。不是我说,便连天上的天仙,也未能及得上我妹妹一根眉毛!”
宝钗心中愈发无奈,只得令薛姨妈拘紧了他,不令他出去胡说八道。
她这边日益水涨船高,薛姨妈心中也有了些盼头。若是女儿果真能为官,那必定比这不成器的儿子强出百倍去,因而将昔日里那些个愁丝散去了十之七八,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倒果真成了个慈姨妈了。
这般的喜乐祥和之中,唯有王夫人浑然不觉,仍全心全意于自己的报仇大计。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人:我要将宝丫头娶进来当儿媳妇,然后借着我哥哥的势头,将该死的大房从荣国府中赶出去,然后让我的宝玉再考取个功名,让我当个诰命,然后......嘿嘿嘿嘿......
薛宝钗:......您老还是醒醒吧。我早就不打算给您做媳妇了。
贾宝玉:......太太,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功名?
贾琅:(微笑脸)不好意思,我家人就在这荣国府中生根发芽了,我们哪儿都不去。
王夫人:QAQ
第132章 131.130.02.13
贾政这日也从他的同僚处听说了女皇的新旨, 一时不由得跌足长叹:“休矣, 休矣!一个好好的朝堂, 竟然也要被弄的这等乌烟瘴气么?”
他那同僚大惊失色,忙连连冲他摆手:“快些将这话收回去才是!政公是因着不上朝,所以不曾看见, 那好好的男子都能挺着大肚子出来,女皇身后更是有凤凰翱翔!这已不是我们能说得了的了,切莫再提起这话!”
他也不敢在此处再多停留,暗自懊悔与贾政这个老古板说了这些事。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 忙快步走开了。
贾二老爷闷闷地站在原地, 狠狠地捋了把自己的胡须, 直将几根胡子扯了下来,扯得他抽着嘴角忍痛。待这痛楚过去了,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打道回府。
这日的天是灰沉沉的, 尽是凝结的乌云。贾政抬头瞥了眼, 只觉满城黑云像是要跌落下来, 忙加快了脚步,向荣宁街旁的一处小道拐去。
颓唐地推开这扇只有三进房屋的院落的门,唯有一个正堂和两个厢房,多余的一间都无。他当日手中所剩余钱本就不多,也就够买个不甚大的宅子,根本无法像荣国府那般装饰的富丽堂皇。入了这门,这宅子就一览无余,灰败的很。
贾政望着这样的房中,一时禁不住又连连叹了几口气,踱步进了屋。谁知入了那正堂一看,贾宝玉桌面上摆着书,像是在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可从贾政这角度来看,却分明看到,他那本《论语》下还藏着别的什么,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你在看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宝玉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猛地一颤,随后下意识将那册子往衣袍下藏了藏,惊慌道:“没,没什么......”
“这如何还是没什么?”贾政虎着一张脸,从他衣服下将他藏着的东西一把抽了出来,随后怒火更炽,蹭蹭蹭便燃烧到了头顶:“你平日里就在看这些个东西?”
他抽出来的不是别个,正是一本《会真记》。随手一翻,里面皆是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成双成对,莺莺小姐用罗帕掩了半张脸,低低地互诉着情愫。
“这些个淫词艳曲......”贾政气得嘴唇都在哆嗦,险些喘不上气来。他左看右看,却看不到什么可以拿来打宝玉的东西,王夫人疼爱宝玉,这案上摆着的皆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并几件古董。贾政顾虑着眼下手头没有钱,哪里能砸这些?
见无东西可以砸,贾政的脸更黑了,一叠声叫道:“来人!上家法!”
然而跑进来的,并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家丁,而是两个方才留头的小丫鬟,头上还绑着红头绳。小丫鬟见了这阵仗,哆嗦着嘴唇几乎要哭出声:“老爷,老爷......您要的是什么样的家法?”
贾政一时默然无语,随后简直要仰天长叹。他此时方才想起,贾府中伺候他的人,皆被留在了荣国府中;如今这所小宅子里,唯有两个刚买来的小丫头。
这般境地,让贾政一下子心灰意冷起来,他也无心再去教育不成器的宝玉,只向旁边摆着的太师椅上一跌坐,苦笑道:“休矣,休矣。莫要说这朝廷,我就已经万事休矣!”
“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夫人缓缓踏步进来,道,“宝玉若是不好,老爷只管教与他。他原本便年纪小,若是做错了什么事,老爷也莫要生气才是......”
“哪里还年纪小?”贾政长长地叹了口气,愁眉不展,“他比那贾琅还大了一岁!贾琅目前都已经做到三品官了,而他呢?这样大的年纪,连个童生也未曾考上,真是羞也要让我羞死了!”
宝玉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将头垂了下来。他虽有一腔痴意,却是有眼色的,知晓眼前绝不能在老爷面前再说什么读书无用之话。否则,今天这顿打,他是定然逃不过去了。
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王夫人不禁心疼,趁着贾政低头叹息,便忙摆手示意宝玉出去了。她自己这才整了整裙摆,在贾政身旁的位置上款款坐了下来,轻声细语道:“老爷,目前还未到如此境地呢。一来,我哥哥王子腾马上就要回京,他那样的一品大员,怎可能不为我们撑撑腰?二来,我妹妹家也有些钱财,先前便说,要将宝丫头说与宝玉的。这样,薛家百万家产,这嫁妆定然是少不了的;三来,老太太又素习是个疼宝玉的,见宝玉如今过着这样的日子,她那私房......”
她掩了嘴,并不再往下说下去。然而贾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出声斥责:“胡闹!”
他又怎能去算计母亲的那些私房钱?
然而看看这并不算高的屋顶,再瞧瞧这只能勉强过的去的装饰,巴掌大的院子连树都栽不了三五棵。那两个小丫头方来,伺候不好人,这些天,连赵姨娘都开始自己亲自动手洗衣服了,洗的一双手通红通红,昨日还在他面前哭诉个不住。这些个灰败的事情一件件累起来,怎能不让贾二老爷心灰意冷?
他的面色便现了些迟疑之色,犹豫良久,方沉沉道:“快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