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庭都在围观老子谈恋爱[红楼](14)
他伸手把小六唤了过来,直接把贾琅放在了它的背上:“抓好它的毛。”
贾琅乖乖点头。
这只老虎的身形十分巨大,载他这样一个奶娃娃也完全不在话下,便径直迈动肉呼呼的软垫,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时不时还回过头看贾琅一眼,确认他没有从自己背上摔下来。
奶娃娃稳稳当当坐于猛兽之上,手指还抓着老虎项上的一圈白毛,看上去着实是惊险的很,像是这猛兽一转头便能把他吞下去的样子。沿途看到他们的丫鬟们皆纷纷避让,有几个早已花容失色,拿手掩了嘴才没发出失态的惊呼。
这简直不科学。贾琅默默地想。
皇帝怎么能容忍一个北静王世子如此嚣张,还公然饲养凶兽呢。
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紧不慢跟着自己嘴角含笑的少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忘了,这个人本就不是寻常人。
哪里有寻常人可以轻而易举摆脱红楼原本剧情发展的?哪有寻常人会让那帮闲的要命的神仙连姓名都不敢提的?
就连贾琅自己,本身都应该是红楼中从未出现的存在,却被这家伙的一瓶保胎药生生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这让贾琅怎么能不怀疑,这人其实是别有来历的呢?
譬如,和他一样是穿越者什么的。更大的可能是,他也和那些总在发弹幕围观的神仙一样,有着仙界的身份。
可是无论他如何追问,水溶一涉及到这个话题就会闭口不言,或者含笑拍拍他的头,哄道:“你现在还是太小,待到你再长大一点,我再仔仔细细地告诉你。”
贾琅怒,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他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被这么哄!
骑在小六的背上一路慢慢悠悠进了东厢房,水溶才把团子从老虎那雪白的背上抱了下来,放到了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上。
贾琅一路晃荡着小腿,坐在床边奶声奶气问:“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啊呀,这话实在是有一点……】
【嫦娥,老实交代,你最近到底看了些什么话本?】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那个,有备份吗,也可以给朕来一份......】
【陛下!】
不用看,贾琅都能想象出那些神仙一脸“我懂”微笑的样子。尤其是那嫦娥,已经完全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了,竟被那些话本教成了个完完全全的老司机,脑海中除了套路便是套路。一时间完全无视他们,继续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少年,一脸的期盼。
水溶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冲他微微一笑:“上次不是说要骑马吗,这次,我带你去骑马。”
坐在床边的奶娃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一直向往着坐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好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只可惜如今年纪实在太小,莫说骑马,就连坐马车张氏都生怕颠着了他,又哪里舍得他那般辛苦。
唯一可以毫无顾忌满足他所有愿望的,这世间也就只有水溶一人了。
于是二人去马廊牵了匹浑身雪白、一根杂毛也无的小马,正经名字叫踏雪无痕,最是个风雅不过的名字。只是由于水溶嫌弃其太过拗口,被强行安上了小三这样的称呼,以至于在听到老远有人“小三小三”地唤过来时,白马忍不住蹬了蹬腿,翻了个白眼。直到走到两人面前时还打着响鼻,很是不满地哼哼。
两人方牵了马出府,还未出行,忽见眼前飘飘忽忽来了一僧一道,原来是一个癞和尚同一个跛道士。那和尚是怎的模样但见: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有宝光。破衲芒鞋无住迹,腌臜更有一头疮。那道人是如何模样看他时: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僧道口中却喊着:“是何人破我机缘?本是不该出世之人,缘何到了这万丈红尘之地?”忽而一眼望见了贾琅,登时掩面大哭道,“舍我罢,舍我罢!这等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你却还抱在怀内作甚!”
他这话方一出口,贾琅心中立时有了猜测,把他们同那红楼中要带香菱和黛玉出家的僧道联系起来。因而不由笑道:“你们口气却大,怎不曾问过我的意见?”
那癞和尚显然被吓了一跳,定睛仔细瞧了一瞧贾琅,登时察觉这孩童竟有数千年的气运加身,更有佛光庇佑,不由得大为不解。只是口中尚道:“不知你从何而来,但终究不是命中该有。既逆了天意,又哪能祈求一生如意?竟不如让我带了去,从此缥缈于世俗之外,也好断个干干净净!”
【好一双蠢物,这般明显的仙体都看不出,却还偏偏要装作室外之人来坑蒙拐骗?依本宫看,倒不如直接收拾了好!】
【娘娘息怒,且看看不迟。】
【是啊,有那位在,难道还能欺负了小琅不成?只怕不被反欺负的哭爹喊娘,就是好的了!】
【观世音,你怎一声也不吭?】
【休要喊她,那和尚头上生了疮,观世音哪里受得了。早把水镜关了出门去了。】
【不是老道啰嗦,只是观世音这病看着着实不轻,待那位了结了回到天宫,怎么也得给她治一治才行……】
水溶冷着脸方要说话,却被贾琅笑眯眯地用手捂住了。他透澈的眸子直视着一僧一道的脸,问道:“既如此,且允许我问两位仙师几个问题。倘若能回答上来,我自会跟你们走,倘若回答不上来……”他的嘴角忽然浮现了一丝小狐狸似的微笑,“你们却自剔仙骨变为凡人,如何?”
又忽然想起来,再加了一句:“若是不遵从约定,便天打五雷轰。”
这个赌注下的却有些大了。僧道面面相觑,只是惦念着这几百年的安排不能被影响,又想这不过是一届凡人,年纪尚小,有何可怕之处?况且他们已是不死之身,哪里害怕什么雷,便应下了。
他们哪知,天上的一众神仙早已磨刀霍霍,就待下手了。
贾琅却问道:“佛法云,众生平等,可是如此?”
僧道皆点头:“自然。”
贾琅一张小脸蓦地绷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既如此,为何林家之女便要一生都不能见外人,而薛家女却得了药方,只要按方配药便无妨?既云佛法平等,这解脱之术为何完全不同?还望仙师,给我一个解释方好。”
这话一出,两人均是大惊失色,方想责问对方是否泄露了消息。毕竟他们刚刚才从林薛二家赶来,如何眼前消息就传到了这里?
那僧毕竟是颇经历了些世事的,闻言抚了把胡须,端的是仙风道骨:“这位小友有所不知,这涉及到了恩情一事。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
“我却不想听什么恩情之事,”贾琅径直打断了他,笑道,“你可不要蒙我,我是知道的。那绛珠仙草本就生于西方灵河三生石畔,自有灵河灌溉。且河畔的奇花异草甚多,怎么那警幻仙子偏就派了神瑛侍者去浇这一棵呢?”
第16章 太虚
闻听此人竟然连天庭秘事也清楚,僧道俱是大惊,神色间变幻不定。半晌后,老道方才笑道:“若非那神瑛侍者,那绛珠仙草又哪里能幻化出人形?小友切不可太过偏激,这恩德,哪里是一字一句就抹得去的。”
“恩德?”贾琅撇嘴冷笑,“那绛珠仙草之所以脱离草木之胎修得人形,皆因为有灵性罢了。佛祖尚不敢居功,一届小小的侍者却能自封恩人了不成?这万物灵性本是世间山川赋予,而山川灵秀皆乃上古时期盘古所化。按你们的说法,这全天下的人,竟是都要把眼泪供奉与盘古不成!说到此处倒要问一问二位仙师,你们之所以得修仙体,定也是得了这天地间极大的机缘,可有考虑过下界做个和尚,把这眼泪全献给这大地呢?”
二人一时张口结舌,跌足叹道:“你,你!痴儿,痴儿!强词夺理!”
贾琅却不放过他们,继续连珠炮似的发问:“既然那林家小姐是为了报恩,那甄家小姐必须出家又是为何?若为人消解灾厄,自可直说小心那元宵佳节烟消火散之时便罢了。缘何又要度了她的父亲出家去?”
那和尚道:“自然是为了促成那一对风流冤家,完了这一劫罢了!”
贾琅正色道:“我知道那警幻本是想这世间多些痴儿怨女,好增强其仙力,只是这世间诸人,从来也不是你们可随意操纵的蝼蚁!我们生于天地之间,诸神却也同样生于天地之间,又高贵到了哪里去?且速速把那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收起来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却把这一僧一道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他道:“你,你……” 说了半天再说不出第二个字,一甩袖子便欲离去。
谁知此时,只闻天地间一声轰然响彻,两道紫黑色的天雷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这僧道的头上。这两人纵使是仙体,也被这一击打的浑身法术尽失,周身都焦黑了,更像是个乞丐的形容了。况且那天雷并未就此消失,反而一道接一道接连不断地降落下来,轰隆之声响彻天际。可是这街道上的人却恍若未闻,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这边。
贾琅拍手笑道:“打得好,也该让你尝尝被他人随意摆弄的痛苦了。”
回过头来,却看见水溶的面色十分沉重,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了?”
水溶定定地凝视着他,半日方道:“你……对神仙,好像很是不满?”
“哪里是不满?”贾琅耸耸肩,“只是看不惯这些神仙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还一脸正义的模样罢了。”
水溶轻声道:“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那样的——”
“此事我自然知晓,”贾琅奇怪地瞥他一眼,“我自己不是还常用弹幕和他们聊天的吗?”那群闲着没事干的神仙都各有各的消遣,哪里会无聊到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