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生存指南(108)

　　佩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这个问题他之前就考虑过，此时便想也不想回道：“ 用强大到可怕的力量去威慑各国，让他们忌惮我，害怕我，自然会按照我的意愿行事。”
　　像核武器那样吗？
　　星见看了眼对方的轮回眼，作为大筒木羽衣的后裔，说不定还真拥有改变世界格局的实力。
　　“您的这个想法很不错。”星见点头赞同，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您的做法无疑就是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整个世界之上，您现在想要世界和平，那么五年后，十年后呢？还会如此坚定吗？就算您始终坚定不移，您的继任者也会像您这样吗？”
　　“我……”
　　“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星见歉意一笑，继续说道：“想想吧，作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所有人都要听您的，您真的就能忍住不利用手中的力量去为自己牟取私利？只要您一句话，下面自然有无数人讨您欢心，常年沉浸在鲜花与掌声中，您确定不会迷失自我吗？”
　　“您的这种做法，和专.制独.裁有什么区别呢？”
　　少年嗓音柔和，完全没有刚才的激越，但佩恩却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确实没想到过那么久远，但是……
　　佩恩反驳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基于普通情况的分析，可如果用我的办法，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什么？”星见一愣，低头思考自己哪里还有遗漏的地方，眼角扫到鬼鲛背在身后的独特武器，一道闪电忽然在脑海中闪过，“冒昧问一下，您的方法……是用忍术？！”
　　星见暗骂自己是猪脑子，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
　　一个强大的忍者要怎么实现自己的理想？肯定是用自己最熟悉的忍术啊！
　　不过，能让全世界都被术影响到，这种程度的忍术……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佩恩点头，说出了原本他极力掩饰的秘密，“我有一个术，叫做‘无限月读’，可以把所有人都拉进幻境中去，让幻境主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一来，整个世界都不会有斗争，所以你之前说得那些根本都不成立。”
　　无限月读!
　　这不就是大筒木辉夜搞出来的、差点让整个人类死了一多半的术吗？怎么会出现在佩恩手上？
　　星见已经顾不上惊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鼬，“……鼬你脑子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掉了吗？”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相信这种神操作。
　　鼬：……
　　他能当着老板的面解释说，他加入晓真的只是为了收集情报吗？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佩恩皱起了眉。
　　“呃，那倒不是。”就冲那双圈圈眼，星见也不会怀疑这位辉夜后裔的能力。
　　他颦起眉尖尖，显得很难以置信，“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用这种手段即使实现了和平，那也是虚假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回佩恩没有退让，“虚假的幸福和真实的痛苦，你说大家会选择哪个？幻境中的一切都由幻境主人的意志决定，你怎么知道对于幻境主人来说，那就是虚假的呢？”
　　呃，这么哲理的吗？
　　星见不得不承认，佩恩说得没错。
　　人类逃避痛苦的本能与生俱来，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弥补后悔遗憾，得到幸福快乐，那么，即便明知道是虚假的，很多人也会沉溺其中吧。
　　但是……
　　“人生本就是一边痛苦遗憾一边负重前行，就像有人愿意沉溺在虚假的幸福中一样，也有人会咬牙坚持下去，宁可痛苦不堪，也要直面现实。您又有什么权利替别人的人生做决定呢？”
　　清楚这些话过于苍白，星见继而问道：“施展无限月读要借助神树的力量吧？”
　　“你怎么知道施展无限月读要收集尾兽召唤神树？”
　　佩恩警惕起来，收集尾兽是晓隐藏最深的秘密，却没想到千防万防之下还是被柳原星见挖了出来。
　　哦，原来还要收集尾兽呀。
　　这轮回眼用得可比你祖先差太多。
　　星见内心毫无波动，面无表情开始胡说八道：“柳原家族延续千年，在六道仙人那个时代就存在了，密卷中自然保留了很多上古奇闻，我正好看到过一些。您有想过中了月读的人在现实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这些佩恩还真不知道，带着面具的宇智波斑只告诉他怎么用无限月读，至于别的，他一无所知。
　　“会变成什么样？”他不由问道。
　　不仅佩恩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原本因为话题太枯燥而昏昏欲睡的飞段迪达拉也来了精神，毕竟这种上古的事情不是随便就能听到的。
　　星见一脸深沉，“人们在无限月读的作用下陷入沉睡，身体则会作为养分被神树吸收，人不会死，却会变成没有思想的植物人。是真植物人哦，身体构造在神树的改造下会和人类截然不同，被杀死后就会化作神树分.身。”
　　“即使被变成傀儡，真实世界的人类全部灭绝，您也坚持自己的计划吗？”
　　“假的吧！”迪达拉忍不住在叫出来，“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嗯？”
　　星见反驳，“既然有可以让整个世界都陷入幻境的术，为什么就不能有那种植物人的存在呢？”
　　随后他详细说明了神树在吸收养分的过程中人体的变化过程，作为亲历着，星见描述得极其生动，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巨大的神树枝丫上挂着无数裹尸布，风一吹尸体相撞发出哐当闷响的画面，不由一阵恶寒。
　　星见犹嫌不够似的，恶劣补充道：“在上古时期，只有被选做神树祭品的人才会中无限月读，好让他们在无知无觉中陷入永眠。神树是一种非常邪恶的东西，您确定自己放出来的不会是恶魔吗？”
　　放神树是不可能放的，神树放出来辉夜不就跟着出来了么，那还了得！
　　佩恩一阵沉默。
　　他之前从没想过这么多，如果柳原星见说得都是真的，那他所谓的和平真的有意义吗？
　　佩恩的动摇星见看在眼里，立马不失时机地见缝插针，“在我看来，您借助忍术这种完全粗暴的手段恐怕永远也得不真正的和平。”
　　“我错了吗？”这回佩恩没有发火，他因为柳原星见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星见心里一软，放柔了嗓音，“您有没有想过忍者存在的意义？”
　　佩恩神情怔怔，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
　　“忍者是应战争而生，战争愈激烈忍者的地位就愈突显，换句话说，一旦和平来临，以武力为生的忍者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将会渐渐被历史淘汰。忍者与和平，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个悖论。”
　　先是自己坚持的理念被人打散，随后自己存在的价值也被人否定，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佩恩越发迷茫，只能跟着柳原星见走，“……你是说，忍者才是导致战争迭起的原罪。”
　　“不是哦。”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只是此时竟给人很温柔的感觉，“战争从来不会停止，只不过忍者的存在加剧了战争的惨烈。我并非要否认忍者的价值，相反，在我看来，直面残酷与血腥的忍者才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人，却被所有人当做没有感情的工具，甚至连忍者本人也是这样认为。”
　　“说什么忍者生来就是杀人工具。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念，恕我无法认同。”
　　少年斩钉截铁，目光坦荡真诚，身为贵族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却为忍者的处境打抱不平。
　　在场众人一时失了言语。
　　忍者生于忍村，长于忍村，在学会做一个人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拿起刀。
　　忍者是不应该存在感情的，忍者要以任务为重，忍者就是忍受一切痛苦之人……从小他们被这么教导长大，忍者等同于工具的概念已经深深扎根在每个人心底，即使后来他们叛出村子，也只是认为自己与村子的理念不合，却不会对这个群体产生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