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兔子见状连忙跑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才一脸难过地说道:“大人,您的眼睛好像不能见强光的样子。”
“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神无月镜愣住了。
“那我岂不是白天不能出门?那我怎么吃负面情绪?这里这么偏僻也没有人会过来啊!”
难道他换上新马甲的第一天就要活生生饿死?!
“要不,先试试这个?”粉兔子从房间的角落里叼出了一根手指模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神无月镜看着面前造型和手指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东西,心中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粉兔子表示趁乱从高专内库里偷点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
“哈???”神无月镜闻言猛地把手里的东西一丢。
好家伙,他还以为是长得像手指的东西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手指!
他没有吃死人手指的习惯啊喂!
“那这个呢?”粉兔子又叼来一只长得像大号蠕虫的咒灵。
神无月镜看着面前奇形怪状丑得各有特色的咒灵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这是敢不敢下口的问题。
救救孩子吧,孩子虽然快饿傻了但真的突破不了心理障碍对这种丑东西下口啊!
-
涉谷事件后,有关事件的详细内容最后还是传到了高层耳里。
被杀死的咒灵,重新化成封印的神明,还有因神明的沉睡完全获得苍天之曈力量的五条悟。
得知消息的高层蠢蠢欲动,五条悟的变强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原本拥有六眼的他实力就已经让一部分人忌惮不已,涉谷事变之后更是不少人以他精神失常危险性极高为由,提议把他囚禁在结界里直到他状态重新恢复正常。
得到消息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独自一人在高专的禁闭室里呆了很久。
铺天盖地贴满整个房间的符咒和枷锁把他牢牢固定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这本该是能轻而易举镇压特级咒灵的禁锢,如今却只能在他还能自控的情况下短暂地限制住他的行动。
他快疯了。
他把自己残忍地开膛破肚,凌迟一般,从自己冰冷凋敝的躯壳里剥离出孱弱濒死的灵魂,然后自我剖析着细数每一道未愈的伤痕。
那些纠缠了生生世世的疼痛回忆在他脑海中翻涌,他时而清醒时而沉湎,整日整日的头痛,又断断续续地做着同一个梦。
他梦见那个温柔的人牵着他的手,梦见那个人对着他笑。
那人笑得那么温柔。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跑向他,疯了一样地想要把那个轻烟般孱弱的人拥入怀中。
可他下一秒看见的却是漫天汹涌火光,那人站在荒芜的焦骸中抬眸看他,空空如也的眼眶淅淅沥沥往下淌着鲜血。
他猛地醒了过来,汗如雨下。
像是在三九寒天被兜头浇下一整桶掺冰的冷水,他的表情、动作甚至是呼吸和心跳,都因为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寒意结出刺痛的冰,扎得他鲜血淋漓。
那些曾经隐隐作痛血肉狰狞的伤口,鲜红丑陋的疤痕,如今更疼了。
他不想再挣扎,不想再睁眼,可那些渐渐流血化脓腐烂生蛆的痛,却一遍遍刺激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然后用同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反复说道。
【他是为你而死的,五条悟。】
【你才是他一切痛苦和不幸的根源。】
他太疼了。
他颤抖着轻轻触碰这双神明留在他身上的眼睛。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像这样满含眷恋地触碰这双苍蓝色的眼眸,因为这是那个人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神明消失后六眼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属于神明的力量在他体内积累,这不再是一双能精准控制咒力的眼睛,它能看穿一切因果,勘破诸天假象,是真正的,属于神明的苍天之曈。
依靠着这双眼睛,他知道了一切伪装之下的真相。
包括千年之前,御三家对神明的亵渎与背叛。
于是他离开了禁闭室。
越过所有高层派来监视他的咒术师的视线,现在的他进入受结界保护的高层所在地如入无人之境,抓住一个落单的咒术师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怎么?不打算说吗?”
五条悟低头看着身前曾经对他处处限制束缚的高层之一,遮盖在眼罩下的苍蓝色眼眸慢慢泛起了亮光。
“你们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早就知道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吧。”
“五条悟!你这是叛变!对高层动手你难道是想成为第二个加茂宪伦吗!”
“吵死了。”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折断了对方的手脚,“怎么就没有专门用来逼供的术式呢。我可没有耐心在这里和你耗下去。”
说着,他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
“要不然直接杀掉吧,反正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不会只有你一个。”
“五条悟!”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会这么干脆地放弃逼问,被抓住的高层顿时慌了。
反转术式能够治愈外伤,但不能起死回生。
他原本以为五条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根本不会越过这条线痛下杀手,但谁能想到对方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不能这么做!你是想要背叛整个咒术界吗!”
“你自己也是这件事当中的受益者!五条家的六眼,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甚至狗卷家的咒言,支撑着御三家屹立千年的继承术式全部是来自于那个死去的神明!如果这些术式被夺走,咒灵就会——”那人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脖颈被掐碎,下颔骨被折断,鲜血混着被撕烂的碎肉溅了一地。
“不要给我用夺走这个词。”五条悟把手里还在嘶嘶喘气的头颅随手一扔,粘稠的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红白交织艳丽如同鬼魅。
“本来就是抢来的东西,不要说得就像是你们本来就该有的一样。”
“刺啦——”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被拖拽的声音。
五条悟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咒灵将碎裂的尸体一口吞下,夏油杰背靠着树干,额前的刘海遮住眼底明灭不定的暗光。
“杰,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五条悟慢慢擦掉脸颊上飞溅的血痕,“这件事一旦做了,我们谁都没有回头路。”
“那就去做好了。”回应他的,是夏油杰微微眯起的双眼。
“我们是最强的,不是吗。”
夏油杰站在漆黑的树影下,粘稠的夜色河水般在他身畔淌过。
他的身后环绕着无数咒灵,冲天怨恨在漆黑的夜色里扩散蔓延,而被簇拥在其中的他,不像人类,反倒更像是千年之前率领百鬼夜行的大妖。
“我所追求的,不是保护弱者的大义,而是让该死的人得到正确的死亡。”
“如果你是叛徒,那我就是叛徒的挚友。”
他笑着抬眸望向身旁的人,眼里猩红的血色悄无声息地沸腾。
“我们,不过是共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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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那间高层会议时常用的房间的时候,在场的人大多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五条悟笑着锁上门,这双能看清一切因果假象的眼睛,如今也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潜藏在这些人心底深处的恐惧。
在他进入这里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在周围设下了谁都无法离开的‘帐’,与其说这是兴师问罪,倒不如说是一场由他主导的单方面的屠杀。
“这都是为了御三家!为了人类的未来!”有人拦在了他面前,“为了这些,做出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御三家也为这付出了代价不是吗!无论是天与咒缚还是别的——”
说话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咽喉,那人睁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捂住脖子,下一秒,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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