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被沉入海底。
在一切都好像变成最糟的时候,未来复活了。
这大概是所有坏消息中唯一的一件好事。
未来做的远比他这个最强咒术师更多。
——他拯救了世界。
不可思议吧,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看似很了不起的人,什么最强咒术师啦,千年诅咒师啦,聪明人和政治家总是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人能在毁灭世界的危机前站出来。
——最强能做到什么呢?
最强什么都做不到。
很讽刺吧。
五条悟也只能拯救五条悟自己啦。
他不会高看自己,也不会贬低自己,但如果世界都毁灭了,只剩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吧?
这个世界曾经陷入最糟最糟的末路。
正义沉默,咒灵横行,唯一的万能许愿机被滥用,野心家肆意玩弄着人心和他人的命运,不死的咒灵盘踞在天穹之上。
然后就是这样的世界,和这样的五条悟,被未来所拯救了。
以鲜血与死亡为代价,用伤痛与失去作交换,就像他的名字所说——月下未来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那个平日里沉默又不起眼、安静又柔软的人就像是在淤泥中捧起一块石头一般,托起了一个世界。
于是时间重启,命运归位。
月下未来做到了所有人都没能做到的伟业。
一个货真价实的奇迹。
——2005年7月。
时间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之前。
这时候伏黑甚尔还优哉游哉的活着,星浆体尚未死亡,五条悟还是个天真桀骜的大少爷,夏油杰也不过是个刚刚进入咒术界的幼稚高中生。
他们怀着天真的理想来试图改变这个世界,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只除了一个人。
——月下未来。
他既是唯一的救世主,也是孤独的旅行者。
他背负一切去赌一个未来,如今,他赌赢了,却没人会称颂他的名,没人知道他的事,甚至再没人能理解他付出的一切血与泪。
于是他连抱怨都无人可诉。
然后时间久了,他好像也就忘了自己的伤口,好像假装它不存在就真的消失了一样。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金色的碎片摇晃着在身旁流过,五条悟独自站在记忆的洪流中审视过去。
他看着那只孤独的小熊笨拙的递来珍藏的气球,看冷饮店那场单方面相知不相识的偶遇,看交流会的“初见”,月下未来的战斗,“失败”的告白,一个故事,神秘的诅咒……
他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愚蠢的忽略了所有不该忽略的线索,竟然还在向未来撒娇式似的抱怨最近太顺利了有点无聊。
是不是有很多人说过他很自大?
16岁的五条悟真的什么都不懂。
就像他不会明白交流会那天早上看似平淡的相遇、未来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16岁的五条悟也不会明白,未来讲给他的那个“故事”究竟怀抱了多大的勇气。
听故事和真正经历了一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是只有现在的五条悟才能理解的事:
——未来受伤了。
他伤的很重,伤口很痛,无形的伤口化作了有形的诅咒,心灵的创口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严重,没有血,但不是说只有流血的才能被叫做伤口。
这不是『书』可以解决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什么轻松的拯救。
也不存在能轻而易举达成的伟业。
不论是拯救世界也好,改变命运也好,16岁的五条悟之所以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也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他支付了代价。
替最强咒术师支付了代价。
/
远处传来了声音。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
“未来?”
梅林回头:“什么?”
“未来好像在喊我。”
自称梅林的半梦魔像是在倾听一样歪了歪头,明明空气里没有任何声音,但他却点了点头:“那大概真的有人在叫你吧。”
五条悟从天空的尽头收回视线,灰蓝色的天空下苍蓝的六眼好像在微微发光,他没什么表情的环视四周,敌人已经尽数到达。
爆炸和火焰冲击着屏障,有漆黑的虫子躁动着汇聚力量,梅林高举法杖,半透明的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在五条悟取回记忆的两分钟里,是梅林暂时为两人抵挡了敌人。
不远处的两面宿傩还没出手,“天使”好像也在观察情况。
在更远处——
金发少女出现在道路尽头,他身后跟着两三个诅咒师同伙,少女手中提着一把名为天逆鉾的特级咒具——能力为强制解除术式。
和“天使”一样,两者同为针对五条悟的[无下限]而做出的特殊应对。
感受到五条悟的视线,诅咒师向这边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五条悟说,“我大概知道那家伙的计划了。”
“……?”
“先利用漏瑚转移视线带走太宰治,从小鬼那里来确定『书』真的在未来手上,然后发动大规模突袭来分散未来身边的力量,最后由羂索来杀死我,占据我的身体来接近未来得到书。”
梅林:“这么简单?”
“估计还有什么后手吧。”
五条悟压低声音。
“完全被小看了啊——”
梅林会意的后撤,五条悟向前迈步,诅咒师同时间靠近,复苏的古代诅咒率先攻击,而两面宿傩看上去想把在场所有人全都干掉。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庞大的白光。
好像一千枚导弹在城市爆炸。
先是光,然后是一道极寒的冲击,天地间仿佛都要开裂一般嘎吱摇晃了一下,天空猛地一黑又一亮,远处的大地好像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云层被照的发亮。
有诅咒师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动物和昆虫慌乱的开始四散奔逃,力量的余波以一种环状光带的形式掠过几人身边,身体和心脏又是一抖。
这是一种极致而怪异的冷,动作仿佛触及到灵魂般变得迟缓。诅咒的味道从冰环中缓缓扩散,而这只是诅咒的余波而已,真正的爆发中心不在这里。
几人都明白这件事,他们惊疑不定的交换视线。
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诅咒才能做到如此可怖的范围攻击?难以想象真正的咒灵该是何等的模样,它到底有多大?又有多可怕?
在几乎所有人的心中升起如此疑问的时候,只有五条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未来?”
他喃喃着,少年在瞬间腾空,而察觉到他的意图,羂索眼疾手快的用一道攻击打偏了他的术式。
四周升起暗色的结界,诅咒师提前放下的帐终于完成了。
“这个账的条件是:五条悟不能出去,除此以外所有人都能出去。”羂索轻笑道,“五条君,这时候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吧……”
羂索的声音止息在五条悟回过头来的瞬间,这个刚刚还冷静自若的少年——这个刚刚还满脸无所谓的男人——
他看了过来。
也就是这一刻,羂索才终于意识到他被五条悟看在了眼里。
像是巨大的野兽捕猎前终于锚定了目标。
那双眼睛既是视觉的终点也是武器的靶心,冷漠和暴虐,杀意和寒凉,几乎是一瞬间,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燃起了严酷的风暴。
他居高临下的样子看上去比在场任何人都更像是诅咒——
——也更像是神明。
“本来也没想要放你一马。”他轻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死在这里吧。”
第221章
早9:41,东京塔脚下。
这里原本是个商业园区,但现在几乎看不到半点商业街应有的繁闹。
所有商户门窗紧闭,彩色的灯牌在雾中黯淡的融化,橱窗中苍白的塑料假人注视着被薄雾覆盖的街道,薄薄的塑料眼球倒映着面前驻足停留的西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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