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与式神(141)

　　“我估计他只会有些惊讶，但大多都是没有用的，王，所以我才说有些麻烦。”梅林道。
　　如果一个人在做着清醒梦，梦里的人对他说：‘你其实没有做梦，这里就是现实。’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因为潜意识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有了‘这是个梦’这样的大前提。
　　“不用担心噢，翊常大人。”小白开口，对着关翊常摇了摇尾巴，语气一如既往。“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一样会保护您的，所以，不用担心。”
　　关翊常有点想抓着狐狸的脖子使劲晃的冲动。
　　“……梦境里出现疼痛吗。”他想揍小白一顿。
　　“虽然普遍会有那种‘捏自己一下看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的情况，但对他来说，这个梦境可是王编织的噢，王说的话就是真理，所以就算会疼，也绝对是梦境。”梅林道，“毕竟，如果是厉害的幻术师，要让人在幻境中感到疼痛也不是没有呀。”
　　关翊常：mmp，听见没有，mmp！！！
　　“食梦貘！你呢，这方面不是你的专门吗！”
　　“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在做梦啊！！我也无计可施。”食梦貘有些委屈。
　　“那就将那只梦魇解决掉就好了吧？你不能将梦魇吃了吗？”
　　“翊常大人，我吃的是梦！梦魇不能吃啊！”
　　“不，那只梦魇，早就被解决了。”梅林眯起眼睛，“梦魇影响小白，却不能控制他，应该是想要一点点蚕食掉他吧，可是，已经被狐狸反过来吃掉了。”
　　现在他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那只梦魇隐藏在他身体里，巩固着他的幻想，影响着他的潜意识，不然，若是他清醒了，梦魇肯定会死。
　　但是关翊常他们也不能强行将那只梦魇抓出来，感知不到在哪里不说，就算抓出来了，小白也不一定会清醒，只能让他自己明白。
　　“是说，他在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这样了吗？”红叶道，内心有些许后怕。
　　“药研你们，将刀拿开。”关翊常说。
　　“可是，主君……”
　　“先拿开。”
　　于是付丧神们只能警惕的看着小白，缓缓将刀剑收回了刀鞘。
　　“什么，难不成你们这么紧张是在怕我？”小白歪了歪头，轻笑了一声，下一刻，他的身形开始改变，由小小的狐狸变成了人形。
　　青年一头白发，发尾的一段却是红的，头顶立着赤色的兽耳，身后两条尾巴红白相间，面容生得俊美且妖冶，眼睛下方有红色的妖纹，他穿着和服坐在地上，右手向着关翊常伸出，像是想要触碰他，却又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触碰。
　　“不用担心噢，就算我不想再做梦了，也绝对不会伤害翊常大人的，我会自杀，所以……”
　　“啪”地一声，周围的刀剑和式神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小白的脸被打得偏过了一边，白皙的脸颊上已经开始泛红。
　　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头，看向了关翊常。
　　关翊常此时的手还没有放下，正是他，刚才打了小白一耳光。
　　“别开玩笑了！！”突如其来的咆哮继续吓了周围的刀剑跟式神一跳，关翊常死死的看着小白，眼角有些泛红。
　　“要是对这个梦境不感兴趣了，彻底死心了，不会伤害我而是会自杀离开？你以为我会很高兴很感动吗？！就因为……就区区梦魇的谎言，你要寻死？！”
　　“等等，翊常大人，您不必如此动怒，我们可以将这只狐狸……”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从‘翊常’变成关翊常的？！”
　　全场有一瞬的寂静。
　　“主君，难道您……”大和守安定试探着开口。
　　“是啊，想起来了，在场的你们，全部，现在有些混乱所以只是片段。”关翊常深吸一口气。“但是还没找回的式神，我也还是没有相关的记忆。”
　　他真的是，被气疯了。
　　可是小白像是完全不会读现场的气氛，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了。
　　“啊，好痛，脸上火辣辣的，不愧是翊常大人编织的梦境，之前也是，大天狗的风刮得我浑身是伤的时候，也很疼呢。”
　　如梅林所言，他根本不会有‘既然会痛那就不是梦’这一种想法。
　　“……是吗，‘我’编织的梦境，就这么厉害吗？”关翊常也笑了，他一步步的走近小白。
　　“我也很疼啊，不仅是你那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很疼。”
　　天麒麟听信‘树’的话，降世去寻找所谓生存的意义，去寻找合适的，足够强大的存在，然后献上自己的爱和所有，为对方完全的奉献。
　　他就像是‘树’的枝桠一样，从主干开始一直延伸，每一根枝条，每一片树叶，都代表一个他。
　　可是符合条件的不是那么好找的，要么是没有相遇，要么是在途中，便被人类或者别的妖怪发现，然后榨取干净身上的所有价值，死去。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若是你要寻死，我不拦你，但是，我会这么想，“关翊常看着小白，口中吐出了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相当于利箭的话。
　　“要是，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的血，可以给另外一个，能够更加体现他的‘价值’的人。
　　关翊常可以说是一个残忍的人，天麒麟极善，但只是对被他选中的人。而对被他选中的人而言，天麒麟的极善又会变得更加残忍。
　　看看那群刀剑的付丧神就知道了。
　　“那么，既然是‘我’编织的梦境，那这个梦境肯定是有‘我’存在的吧，毕竟‘我’都死了，要是梦境里没有‘我’，这个梦境根本没有意义。”他一手盖住了小白的双眼，沉声道：“那么，这个到底是不是梦境呢。
　　若是你肯回应我，我便爱你，若是你令我失望，我便放弃你。
　　“如果你还不能看清现状，那就离开吧，反正对你来说只是个梦，而我，不想再看到你。”
　　关翊常将手拿开时，小白眼中的关翊常消失了。
　　“……翊常，大人？”
　　小白愣愣的，往四周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关翊常了。
　　他看不见他了。


第162章
　　小白看不见关翊常。
　　明明上一刻那温热的手掌还在他脸上抚过, 下一刻，明明应该近在咫尺的身影，却消失了。
　　“翊常大人？”他有些错愣的瞪大了眼睛。
　　若是关翊常说的那句决绝之语让他心痛如绞的话，现在的状况, 再加上关翊常消失前所说的话, 则让他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翊常大人, 翊常大人到哪里去了？是又被传送到别的时空里去了吗？”小白问着周围的刀剑跟式神。
　　可他们只是眼带怜悯的看着他。
　　“哼。”茨木童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愚蠢。”荒淡淡道。
　　小夜小文字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翊常大人, 就在这里呀？”
　　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
　　“啊, 翊常大人，您要回去休息了吗？”鲇尾藤四郎道，偏着头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让我来服侍您吧？乱太大手大脚了。”
　　“我哪里大手大脚了！！对翊常大人的事情我一向都很细心的！”乱藤四郎气鼓鼓的。
　　小白身体一僵，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一时间浑身发凉。
　　是了, 是了, 要是翊常大人真的消失了, 这群刀剑跟式神不会这么平静的。
　　那么就是，翊常大人，亲手将自己的存在, 从他眼中抹去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 自己体内有他的血，只要是翊常大人想的话, 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翊常大人！不，求求您，不要这么对我！”小白慌乱的喊起来，“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责罚我也可以的，唯独这个……”
　　火刑鞭刑雷击或者其他别的什么都好，唯独这个，对他来说是最为难捱的。
　　不，不如说，这个对所有的刀剑跟式神，都是最大的酷刑。
　　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不见，可是其他人却在跟那个人欢笑说话，内心痛苦不已，单是嫉妒，就足够令人发疯了。
　　“翊常大人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吧，你就不会自己想一下吗？”红叶略显冷漠的开口。“这里是梦不是吗，说是厌倦了就自杀离开，可是现在变成这样，不管到哪里去，都没有分别把？”
　　小白那边的翊常，肯定也是死去了，在这个所谓的‘梦’里，他才可能见到翊常，可现在就连‘梦’中都没有了翊常的身影，就算从‘梦’中脱离，‘现实’里，一样不可能会有翊常。
　　“还是不懂吗，狐狸，你这个样子可要让‘鹤’取笑了。”鹤丸国永笑道。
　　“以我斩杀妖怪的经验来看，你既已为妖，又修得人形，想必岁数也不小了。”頾切随后开口。
　　他旁边的三日月宗近捧着茶坐在廊下，只笑不语。
　　“既然已经经过了这么多的年月，却还是不懂吗，“頾切笑眯眯的，“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提醒你，只是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主君就算之前那样说，也还是会伤心的，我只是不想要主君为了你伤心而已。”
　　毕竟嫉妒可是会让变成鬼了啊。
　　“还是说，妖怪都是这么蠢笨的呢？”
　　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茨木童子，这句话几乎把所有的式神都骂进去了，却一点也不慌。
　　膝丸非常心累的捂住脸。
　　“……求您了，兄长，少说两句。”
　　若要论刀剑里最会拉仇恨让人火大的付丧神，頾切排前三妥妥的。
　　“啊？蠢笨？你是在说自己吗？别以为自己被称为付丧神带着个‘神’字就真以为自己是神明了啊，说到底不就是块放久了一点的铁！”
　　茨木童子对髭切露出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
　　“不要轻易就被激怒了，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嗤笑一声。
　　一目连站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双黑底金眸的眼睛温和的看向了小白。
　　“翊常大人，在一开始就已经将答案告诉你了。”
　　答案，什么答案？
　　小白瞪大了眼睛，急剧的喘气，脸上的妖纹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啊，翊常大人，要是他做错了什么，可以直接告诉他啊！
　　这是梦吧，为什么梦里也要这么痛苦？
　　翊常大人，翊常大人明明说，这是在自己死后，为了缓解他的痛苦，才编织的梦境啊，这个梦，这个梦应该是要按照他的喜好发展的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翊常大人会消失，这样的话，这个梦，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想到这里小白一愣。
　　翊常大人消失前，也这么说过。
　　之前，是他一心认定这是个梦境，所以才会认为翊常大人说的梦魇是假的，是梦境里的内容。可现在，现在的展开若是梦境，根本就不合理。
　　反过来，要是按照翊常大人的说法，他是被梦魇控制住，一直把现实当成梦境的话……
　　小白沉默了一瞬，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下一刻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圈串成环的面具，每一个的面具都惨白无比，或哭或笑表情不一。他五指成爪，指甲暴涨，毫不犹豫的抓向了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