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被佛法耽误的吐槽大帝(123)
如来说罢,伸出一只手,哄孩子一般覆盖在玄奘的小光头上,拍了三下。
当真如同醍醐灌顶,一点通明,数百年的记忆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欣喜。
玄奘站在原地,怅然瞪大了双眼,无数思绪在心头翻涌,短暂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又哭又笑,仿佛接受一个陌生人般接受着自己。
要恢复数百年的记忆并不容易,要找回过去的性格更是艰难,况且他现在既不是金蝉子,也不是玄奘,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和信念,两股力量在同一个身体里不断交锋撕扯着,仿佛要将他瘦小的身躯撕裂了。
西天诸佛都沉默的看着,想知道记忆恢复之后,他到底是玄奘,还是金蝉子。
如同迷失的自我在幽黑的山洞里跌跌撞撞前行了数百年,终于在无限黑暗的环境中看到了萤火虫般的一点明光。
如来一直觉得,这种人和神的相互碰撞与交融将是解救西天的良药,会给死气沉沉的西天带来全新的血液,或许就是改变我们现在环境唯一的希望。
而如今这唯一的希望中,正在前世与今生的洪流中独自挣扎着。
就在所有人沉重的目光之中,他忽的抬起了头。
西天唯一的希望抬头了?
每个人都激动起来,仿佛看到火花在黑暗之中燃起,而我们已经在黑暗之中前行了太久,甚至忘记了光明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吧,普贤对我说,他觉得西天还是有救的。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脆弱的身躯之上,如同将明珠放置于危楼,谁也说不清,是对是错。
只见希望睁开了双眼。
希望的眼睛带着一丝从前没有的狠厉。
……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态的进展不太对。
玄奘,不,金蝉子,不,旃檀功德佛转动着他的脑袋,目光在西天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他的眼神落定在了我身上。
只见沉默许久的旃檀功德佛大概是忘记了自己的哑誓,忽得张口,手一指我的方向,冲我吼道:“观世音!”
“我和你没完!”
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哑誓是小玄奘发的,现在金蝉子不认账了。
于是,西天诸佛唯一的希望,就在众人期待而又悔恨的目光之中咬牙切齿的冲我跑来。
我这人,平时很倔。
金蝉子是我的克星,遇到他,我就得怂。
我四下环视了一下周围,见西天诸佛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一双又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他们大概是等待着我说一两句至关重要的话,点化刚从迷途返回的金蝉子,让他幡然醒悟,为西天做出一番贡献什么的吧。
反正他是内定的救世主啊。
我觉得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做的所有决策都至关重要,为了我等西天,我应该承担起作为南海观音的责任。
我鼓起了勇气,昂起了头颅,当这西天诸佛的面挺起了我脆弱的胸膛,用勇敢的目光注视着向我冲过来的金蝉子。
一秒,两秒,三秒。
金蝉子目光冷厉如同冰渊,咬牙切齿如同凡人,浑然不像是个六根清净的佛,哦不,他大概是六根清净的,只是遇到我就破功破戒,这是我俩上一世留下来的孽缘。
只听见他用尽肺腑之力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轮回十世都没忘了跟你算总账!你站住,你别跑!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当初若不是念咒封我不许我讲话,我何至于落到和那猴子折腾这许多年的下场!”
我听见孙悟空在我旁边委委屈屈地小声咕哝:“师父你这么说就很伤人了。”
那一瞬间,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人间苦难,为了……
为了……
……
我果断掉头就跑。
西天最后一次丝希望,天下苍生唯一得救的时机,就这么被认怂的我给掐灭了。
第142章 傻白甜接班人
我实在是不知道事到如今我还能去哪里躲金蝉子这个麻烦。
他这人浑似全身都长着眼睛,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果断将我一把揪出, 非要和我理论一番才甘休。
但是我跑的比较积极, 他从头到尾一直没能和我说上超过三句话。
想来能将我整个南海都折腾得如此鸡犬不宁的人, 除了他也就是他那得到他亲传的好徒弟孙悟空了,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师父比徒弟还厉害几分。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金蝉子准备找我做什么,或许他只是想与我叙叙旧, 感谢我这些年照顾他与他徒弟的恩情, 没想着同我吵架理论, 只是我异常怕他,看着他那个样子就一身冷汗, 不躲都不行。
我上天入地的躲他, 他便上天入地的来寻我, 有一次我躲在嫦娥广寒宫里, 他不顾男女之嫌要闯进来,站在门口跟嫦娥理论半天, 硬是同嫦娥理论半天所谓男女之嫌是不是女性歧视, 我躲屋子里听了一大半, 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然而听一半我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我就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只能作罢。
直到他和嫦娥吵到最后,蓦地来了一句:“观世音也是男的, 真的就让他坐在内室,我连门也进不得?”
???
对哦。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同嫦娥关系好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俩的关系很畸形啊!
想来她事事护着我,绝不允许我受半分委屈,不仅战斗力超群动不动就替我打架出气,骂人也是一把好手,仿佛我是她儿子一般……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广寒宫也不敢呆下去,趁着他俩吵架,扭头就跑。我在西天呆不下去,只好去人间寻个避难的所在,奈何人间也不甚太平。
话说那玄奘将三卷真经送往唐朝,经倒是送到了,只是那唐皇昂首等他等了数年,去的时候还是个18岁不过的软萌少年,穿着锦阑袈裟甚是羞涩,仰着一张白生生的包子脸,奶声奶气的喊皇帝哥哥,如今回来了,小玄奘没了,成了金蝉子,皇帝怎么看他怎么不对劲。
他在唐朝住的那几日唐皇还可怜兮兮扯着他手问他:“御弟你怎的不喊我皇帝哥哥了?”
金蝉子甚是严肃,恭敬守礼道:“陛下是人间之皇,贫僧不敢僭越。”
要知道这个唐皇吧,同他自己几个亲兄弟不甚要好,同他爹也不甚要好,打小很缺爱,好不容易有个御弟又乖又萌把他当亲哥,去了一趟西天,整个变样了,心里甚是不好受。
我在人间躲金蝉子的那几天,寻思着,大唐刚给极乐西天建了新的庙宇,那我就去住几天,顺便传个教什么的,,谁知道民间刚一传开神仙显灵,皇帝就来了。
唐皇这人年轻的时候异常了不起,马上打下来的江山,也不甚敬畏神明,来庙里以后还挺自来熟的,坐我跟前就开始跟我谈心。
唐皇:“菩萨啊,我最近这个妃子和那个妃子吵架了,你说我是假装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我:“……”
我之前在西天的时候就是怕金蝉子叨叨,我如今来了民间又要听这位皇帝陛下叨叨,我心想他们这一家子可真是遗传的,烦起人来一个比一个了不得。
抱怨完妃子之间那点琐事,唐皇又对我说道:“唉,菩萨,我这御弟在赶往西天途中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一回来便性情大变啊。”
我心想,他原本便是这个性子,不过十世轮回里滚一滚,年龄缩小一大半,相当于返老还童,烦人的战斗能力下降,还没进化到那个终极形态而已。
但是作为一个神仙,我不能这么说,我只能对唐皇说道:“他啊,十世之前乃是佛祖的弟子,你知道吧,这种前世的因缘很难说清楚啊!他功德圆满之后,佛祖便给他恢复记忆,从年少之人一瞬间变为百岁之人。性格自然大变。”
唐皇大概觉得跟我唠嗑还挺好的,可能他觉得我人好吧,问我愿不愿意参观他家后院,也就是皇宫,我说我还有任务不去了,他说他随时欢迎我来他家找他玩,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继续唠嗑,他表示还挺喜欢喝酒的时候看着我只能喝茶的,特别有优越感。
……
看来他这些年也是很寂寞了,沦落想要到请个神仙回家去玩儿的地步,很可怜了。
于是我跟他说,行,我收拾收拾一百年以后就去。
皇帝听到这句话,难过了好几天,特意来寺里告诉我:他不要我来找他玩儿了。
他看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在大唐再待下去,只能继续挪地儿。
我心想金蝉子未必全然变成了金蝉子,毕竟西天的生活千百年如同一日枯燥的很,反倒是他在人间这些年的经历较为生动鲜活。
小和尚的成分定然还在,只可惜他已经发了哑誓再不讲话,如今就只有金蝉子那部分每天我就在想怎么用在说话,才显得这般烦人,但这都是假象啊!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胆子回西天去,只能在下界继续晃。
还有好几次,我遇到惠岸带着他的小徒弟也在下界晃,我们师祖孙三人迎面相逢,却如同陌生人一般无话可说,我倒是还想跟惠岸聊上几句,奈何他不愿同我讲话,我也不好把他为难,只得任由他去。
倒是有那么一次,他装作与我瞠目不相识的模样从我身边走过,我也不同他说话,走得远,了回头看时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忽的转身叫我:“师父?”
他已许久不愿同我说话,这般叫我一声竟是分外亲切。
我说道:“怎么?”
他摇头,不再多说,只遥遥地站着不肯靠近,半晌,长长叹息一声:“我怕是终究要让你失望了。”
我同他说:“胡说什么,师父从来不对你失望,以后也不会对你失望,小小年纪的,不要总是瞎想。在下界闹够了就早点回南海,我躲到那金蝉子几日,等他这股劲儿过去了,我便回去了。”
那小石头在旁边小声咕哝:“就是呀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南海?我同那绿无边的架还没打完呢。”
惠岸不答,只默然转身去了。
我也不敢久留,我但凡在一个地方呆着太久,生怕又被金蝉子撞到,只得继续跑。
我还在人间遇到了化魔,他本相是个俊美至极的少年,却变做一个赶牛的老汉,衣衫穿的虽是破烂,手里却拿着一根纯金打造的鞭子,几度被人为难,有一次还被我撞上。
我可识破众生相,在凡间遇到他的时候,反倒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变做一个,皱纹纵横的老头子,衣衫破烂,赶着几只半死不活的牛到山里吃草,被几个在野外打猎的小混混撞上,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推推搡搡,要他交出手里那根纯金的鞭子来。
化魔只紧紧攥住手里那根宝贝似的鞭子,如同抱一个孩童一般抱在怀里,任由几个小混混推他踹他。仿佛全然无事一般,连头也不肯抬一下。
我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个子矮小的孩子,性格调皮的很,见什么啃什么,将哪吒太子的手臂也啃了一只去,如今被人按住头在地上踹,竟是半点也不恼。
一双眸子里花火熄灭,如同死水般无波无澜。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冲着那几个小混混喊道:“都住手!”
几个人扭头看我,又看看地上的化魔,对视一眼,忽然叫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老头子偷我们的鞭子!”
一个这般说,另外几个也立刻随声附和,纷纷叫道:“正是正是,这老头子偷了我们的鞭子,还死不承认,正要拿他去见官呢!”
见我不说话,其中一个个子略矮的小混混低声说道:“我们拿个鞭子便走,谅这老儿也不敢追赶,前头那又是个女流,荒山野岭的,她还敢同我们作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