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选择(149)

　　因为这又不仅仅是一场八分之一决赛。
　　在惨败给巴萨之后，如果欧冠依旧十六郎，穆里尼奥的帅位就危险了。而皇马，则将继续为人耻笑。
　　目前来说，穆里尼奥有两个选择，一是在皇马止步多年的欧冠上取得突破，二是复仇巴萨—所谓复仇，恐怕只有大胜才能弥补惨败，可是大胜巴萨？即使是最忠诚的美凌格也对此没有信心。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赛。
　　球迷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赛斯擅长进球。当然他的助攻很好，组织进攻的能力同样不错，但这个皇马自家出产的小边锋，显然更喜欢享受破门的快乐。
　　里昂球员不好疏忽大意，纷纷来到边路防守。
　　一直带球到禁区右路，赛斯被逼向角球区，位置太偏。
　　皇马球迷们的呐喊稍稍减弱了一些。
　　然而赛斯看也不看身边围着的球员，转身将球挑起！
　　足球向后飞向中路。
　　C罗跃起。
　　足球擦着球门的上边框飞了出去。
　　伯纳乌响起了遗憾的叹气声，紧接着是一片送给自家球员的掌声。
　　里昂教练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浓厚的主场氛围，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首回合1:1战平，皇马就已经握有了客场进球数的优势，如果只求晋级，皇马这场死守0:0足以交差。
　　皇马会这么做吗？直觉告诉他不会。
　　但是……穆里尼奥会吗？他突然就有了些不确定。
　　那可就太不利了。
　　如今皇马球迷主场声势浩大，狂人如穆里尼奥也一定不敢用太过保守的战术。他不需要担心0:0比赛的结果，这似乎是好事；但是……他现在反而开始担心起皇马的进攻会不会过于猛烈了。
　　其实，谨慎起见，哪怕赛斯一直缺席联赛，他还是在安排战术时准备了两份。现在看到自己的Plan B派上了用场，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讲道，他宁愿自己的准备是多余的。
　　场上的本泽马挠了挠头。
　　身为中锋，在小甜瓜边路传中的时候，似乎没有跑到最佳位置呢……
　　他看两眼跑到一起拍了下手又迅速分开的皇马两大边锋，森森觉得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并不是），他得跟他们的配合更加默契才行。
　　一击不成的赛斯更加兴奋了。
　　事实上，无论外界如何炒作这场比赛，他也好，队友也好，从来没有想过会赢不下来。
　　之后不到两分钟，里昂球员对C罗犯规，任意球偏出。
　　紧接着，赛斯得球直传厄齐尔，里昂门将洛里斯冲出解围。足球飞起，门前的马塞洛跳起来，头部一蹭—请原谅身高的局限—足球显然偏离了马塞洛希望的路线，被里昂后卫开了大脚解围。
　　然而这脚解围球直直飞到了中路对阿隆索脚下。
　　跟队来的里昂球迷倒吸一口冷气，生怕龙哥远射破门。
　　皇马球迷则是从开场就被自家猛烈的攻势所鼓动，压根没坐下。
　　万众瞩目中龙哥抬起脚，却不是远射的姿势。
　　刚刚只是眼光一转，龙哥就想到了最好的办法。
　　足球转了圈又回到了禁区。
　　左侧那里赛斯突然杀了出来！
　　小角度直接射门！
　　洛里斯倒地扑救！
　　足球被指尖拨了一下，偏出了近角。
　　赛斯咧了一下嘴，跟全场的皇马球迷一起发出了遗憾的吸气声。
　　洛里斯立龙大功，却高兴不起来。
　　难怪上次比完赛，跟赛斯对位的队友抱怨说教练组是瞎扯，赛斯的身体根本不脆，球风也不软，几次对抗搞得他气喘吁吁还不成功。
　　这个小角度的射门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他的指尖隐隐发麻。
　　比赛才不到十分钟，他已经扑救扑得一身是汗了。
　　赛斯遗憾过一把就打算跑去参与角球。突然背上就被拍了一把，一回头，是马塞洛。
　　巴西人表情沉重：“赛斯，在右路乖乖待着不好吗？”
　　赛斯：......
　　说起来......刚刚好像是在禁区左侧打门来着。
　　他赶忙讨好地笑笑：“看见有机会我当然要跑过去啦。别担心，继续努力，我们一人进一个。”
　　马塞洛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嘲讽了他“你为啥没看到那个机会”的小甜菜。
　　然后猛地回头。
　　挤在禁区准备为角球战术增砖添瓦的龙哥后背一寒。正想是谁胆子那么大，马塞洛已经巴了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吧的，里面满满写着：求喂饼求偏爱！
　　龙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眼睛抽筋了的老菜梆。
　　他伸出手推开了马塞洛的脸。
　　“滚滚滚。”
　　没有小甜菜的颜值，就不要瞎学小甜菜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马塞洛：我明明那么萌！！！
———
抱歉，在马德里浪，没有存稿。我错了。全勤梦破灭QAQ
周六晚上回巴塞，请继续爱我=3=

　　☆、番外-如果一切照旧

　　更衣室里莫名其妙的矛盾越来越明显。赛斯资历浅, 队友们出于疼爱, 又总是把他排除在世界外, 压力全在队长卡西和副队拉莫斯身上，这些日子, 连一贯热情开朗的水爷都少了不少笑容。
　　赛斯却帮不上什么忙。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身处风暴的中心, 他却像外面的球迷一样毫不知情。
　　他不会和队友们作对，但是他也无法对先生无视。他们都爱他，他也爱他们。他无法从中选择一个去站队。
　　而卡西，还有水爷, 所有的队友们, 甚至还有教练和主席，他们也都默契地在他面前收起一切，护着他, 对他交口称赞, 不让他去站队, 不让他去沾惹一丝纷扰, 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小王子, 在混乱中依旧保护他独善其身。
　　而与他相反，在这风暴里, 卡西无疑是最受指责的一个。
　　也许卡西可以忍受压力, 忍受不满, 但是那些曾经将他视为神明、视为旗帜，永远为他欢呼为他喝彩的球迷突然变了面目，冲他怒吼、批评、指责、谩骂的时候。这个深爱伯纳乌的男人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不管肩负着怎样的责任, 不管取得过怎样的荣誉，这个为了皇马和西班牙国家队忙碌的男人，其实一直是那个在拉法布里卡长大，爱哭又好脾气的小门神。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有很多事情想要辩驳，然而岁月也给了他改变。在一切谩骂和指责里，他想要摆脱，却更怕会适得其反，反而给球队带来伤害，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就像很多年前人们把劳尔骂作球霸，那个曾经伯纳乌不可动摇的旗帜，美凌格最宠爱的王子，最终也只是默默承受一样。
　　因为深爱，所以沉默。
　　赛斯看着爱人一日比一日内敛，一日比一日沉静，也一日比一日带上了阴郁的气息。
　　但是卡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耐心细心。
　　他就像是从未受过这些事情的影响，在二人独处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暖。他会暖暖地笑，会轻声细语地跟赛斯聊天，会耐心地做好每一件两个人的事情。仿佛一切没有什么改变。
　　赛斯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感动。
　　却也觉得难以忍受。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卡西说出那句闷在心口良久的话。
　　细微的声音，卡西几乎错过。
　　“如果……如果你觉得在伯纳乌感到不快乐，”
　　卡西目不转睛地看着赛斯，而赛斯，他低着头看着脚下，不肯看卡西哪怕一眼。
　　“或许、或许，或许，是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两个字，竟然是那么地难以说出口，只是想一想，也会带来一阵寒冷。
　　卡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那么多声音，带着怀疑的，带着试探的，有好心也有幸灾乐祸的，他们似乎都在等他开口，等他说出“是的，我是时候离开了”。
　　他当然难过，当然愤懑，但是他也可以理解。哪个球员能够保证一辈子只听到爱戴的声音呢？他享受足够多来自皇马和西班牙的爱了，他已经满足了。他每天都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吧，鼓起勇气吧。可是……
　　唯独，唯独此刻他无法接受！
　　你怎么这样对待我？
　　你也在质疑我吗？
　　你也觉得我……我配不上皇马了吗？
　　卡西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赛斯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羞愧或者后悔的意思。
　　卡西又惊又怒地看着赛斯突然双手捂住了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声音突然开始变高。
　　卡西在这声音里恍然了。
　　“我真的不知道，伊戈尔，我……我曾经以为，能在伯纳乌踢球那就是幸福的，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可是，可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伊戈尔，我、我希望你开心。”
　　卡西想，难怪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是哭腔呢。
　　赛斯放开手，转过脸来，依旧年轻的脸上泪水还在流，蓝色眼睛看上去还是那么单纯，却盛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卡西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17岁，替补登场首秀欧冠的小男孩，在输给里昂之后的眼泪。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哭泣的赛斯，第一次安慰他的小男孩。
　　轮廓没有如今这么分明，眼睛没有如今这么深邃。
　　而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眼泪了。
　　很多时候，连卡西自己也觉得媒体和球迷们没有说错，赛斯是真的成长了，真的长大了，他已经是个优秀的、勇敢的、热血的、坚强的皇马球员，是一个成熟、稳重，可以依靠的青训旗帜。皇马可以相信他、依赖他。
　　卡西自己也一样，他相信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孩子的爱人，以一个成熟平等的身份，给予足够的信任、尊重和依靠。
　　几乎让他忘了，赛斯终归到底，还是他爱的小男孩。
　　他毕竟才21岁。
　　“我讨厌那些人。我讨厌媒体，讨厌记者，他们像一堆苍蝇，嗡嗡地不知所谓，整天飞来飞去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讨厌俱乐部的那些人，立场模糊，模棱两可，不肯说句明白话。我甚至讨厌先生，他为什么要这样？我也讨厌球迷，我讨厌伯纳乌的球迷！”
　　说到最后赛斯已经咬牙切齿，声音在别墅里回响。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坐在看台上，对我们指指点点，好像他们才是最爱皇马最懂皇马的人，他们高高在上地把伯纳乌划成自己的地盘，却总是要把我们从自己家里赶出去！”
　　卡西安静地听着，听着赛斯越来越大的声音，听着赛斯越来越“大逆不道”的话。感受到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懑、痛苦、委屈渐渐消散。
　　他看着赛斯，温柔地、专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