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考虑到他以前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运动员,已经对他非常宽容,哪知道他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
宋卫华沉吟片刻,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个情况,太不像话了。这样,你让他来Y省,我得好好批评他一顿。”
“……”
沈兴国很快就在教练组例会上通知了这件事情,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开了,那位张指导一瞬间脸色难看至极,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说了句服从领导安排。
傅星图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去。”
沈兴国瞪他一眼:“不许不去。”
“……”
得知傅星图又要去Y省,敖凌可太开心了。训练结束之后,回寝室的路上就拉着傅星图问起这件事情:“太好了,我们是不是不用跟张指导训练了?”
沈飞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
傅星图问他:“你不喜欢张指导吗?”
敖凌摇头:“没有不喜欢。”
小龙崽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但也谈不上喜欢,接触不多,只记得这位张指导就是全国游泳锦标赛之前,极力反对他报两个主项的人。
敖凌心思单纯,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跟他训练。”
“为什么?”齐逸也很好奇,抢在傅星图之前问道。
敖凌说:“张指导目前带的队员里面,有三个都是200-1500米中长距离自由泳,我观察过,他们的技术存在明显缺陷。”
“哟,”梁凡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我家小七都能看出人家技术有明显缺陷了。”
他语气调侃,敖凌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身体后仰,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明天训练的时候你可以看一下,他们几个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换气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微晃动,这样的后果是,在水里失去平衡,对提升成绩影响蛮大的。”
沈飞和傅星图对望一眼,笑道:“没想到小七观察的这么细致入微,这些细节平时我都没有注意到。”
敖凌说:“那是因为你很少跟我们一起训练,你都是早上和晚上下水。”
最后是傅星图为他们解答了疑惑:“因为这几位队员从小就跟着张指导训练,一开始,他们学的是三划一吸。其实那个年代大家都一样,我也是这么学的。”
“但是随着国际上游泳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一些欧美国家的教练和运动员发现,两划一吸更加科学,尤其是中长距离自由泳,因为这样可以增加氧气摄入量,从而增加肌肉的活性。渐渐地,我们也开始从三划一吸向两划一吸转变。”
“但这个过程对于一些已经成型的运动员有一定难度,如果没有一名优秀教练员的引导,很容易遗留下来一些技术缺陷,就像小七说的那样。”
梁凡仍然搂着敖凌的脖子:“挺厉害的嘛小同学。”
小龙崽经不起夸,腼腆的低下了头:“哪有,就只比你厉害一点。”
“哟呵,竟敢这么跟师兄说话,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闹作一团,很显然,梁凡的心情也很好,能摆脱傅星图这个噩梦,哪怕只有一个多月,那也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然而,傅星图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即便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的位置隔着几千公里,但临走之前傅星图仍然没忘记,在他心上加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是走是留,下学期开学之前,你给我答案。”
“……”
梁凡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敖凌一把搂住了他梁凡师兄的腰,小家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敢和傅星图叫板:“走什么走,我梁凡师兄哪儿也不去,就跟我们呆在一起。”
傅星图逗他:“他自己不努力,怎么跟你们呆在一起?”
敖凌拍着胸脯替他师兄打包票:“他会努力的,我们要一起参加明年的亚运会!”
梁凡快被他师弟感动哭了:“从今晚开始,师兄跟着你一起跑3000米,我就不信我体测过不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C省12月的风又湿又冷,但他们都只穿着单薄的T恤和外套,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傅星图看着他的四个队员,满眼都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影子。
出发前往Y省之前,敖凌又回了一趟A市,因为要出国比赛,他得回去办护照。
正好当天傅星图没事,训练结束之后两个人就出发了。
从省城到A市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期间傅星图让敖凌给家里打个电话,为了节省时间,让他妈妈把户口本送过来。
结果送东西过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面就特别热情:“我姓罗,我叫□□,你可以叫我罗叔叔,你妈妈上班走不开,就托我给送过来了,没耽误你们的事吧?”
“没有,时间刚好。”傅星图一看表情就知道,敖凌不认识他,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到自己身旁,接过户口本就去窗口办事。
因为照片都是提前拍好的,递交材料,缴费,一切都很顺利。十个工作日之后领取护照,傅星图选择了邮寄的方式,直接寄到Y省的训练基地。
事情办完之后,那个□□又热情的留他们下来吃晚饭,还说一会儿就去把敖凌的妈妈接过来。
敖凌到现在都没见过他那个妈妈,有点好奇,又有点期待,但是教练在场,这事儿也轮不上他做主。
傅星图很干脆的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一来,他们得赶回省城,二来,作为运动员,敖凌不能随便在外面吃饭。
回去的路上,傅星图问了敖凌一个问题:“你爸呢?”
他爸爸正在东海龙宫当他的老龙王——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他们傅指导知道了。
但敖凌记得,那孩子身世挺凄惨的,父亲早亡,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妈。
“没有爸爸,”敖凌坐在副驾上吃一包傅星图丢给他的草莓干,“据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傅星图笑了笑:“刚才那个人大概是想给你当爸爸。”
他本以为敖凌听到这话会很生气,或者很低落,但是那小子竟然眼前一亮,颇有兴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想跟我妈……结婚?”
“或许……”傅星图回忆了一下那人的神态举止,“他们已经有这个计划,只是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龙崽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情爱,天天看队友偷偷摸摸谈恋爱,对这种关系有点懵懂,又有点好奇。
傅星图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晚熟,还是装傻:“怕你不同意吧。”
“我同意我同意,这事儿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同意,我就同意。”
“……”
傅星图得出结论:他是真的傻。
“他们会组建新的家庭,或许还会再生个孩子,到时候她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妈,你对他们一家人而言,或许就成了外人。”
敖凌手里的草莓干咬了一半,转过头去半眯着眼睛打量他:“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来吧,傅指导,说出你的故事。”
傅星图八卦他们家的事,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傻,其实一点都不傻,竟敢回过头来套自己的话。
傅星图就赏了他一个字:“滚!”
两个人到达省城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一路上,敖凌凡是看到什么跟吃有关的小店,都要回过头来满眼期待的问上一句:“我能吃吗?”
傅星图只是笑笑,并不回答,过了半晌才说道:“商量个事吧。”
“嗯?”敖凌警觉起来,他们傅指导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别紧张,”傅星图把车拐上了和省体校相反的那条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敖凌看着他,已经做好了他接下来要说“不过你要完成多少体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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