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笑出声。
“哟呵,想不到你也会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啊,你不是五台山首席弟子吗?多难得一见啊。”她双手叉腰,依靠在旁边大声吐槽,“你这昨晚是梦见哪家的小帅哥了?”
鹤望臣早在高中时就因粉丝的事被迫向家里出柜了,当时闹得还挺大,那件事现在想来还令她心有余悸,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大问题。
鹤爸爸那时得知此事还发了好几天的火,后来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才慢慢接受自己的儿子性取向为男的事实。
鹤只只以为她弟弟向家人公开性取向后,会在大学里找个男朋友谈恋爱,没想到他都大三了,还孤零零的一个人。
鹤望臣听了这话,发凉的指腹推了推眼镜,“借过。”
语气冷淡到仿佛做了春.梦的不是他本人。
纯白衬衣将他的身材展示得很好,衣服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微凸的喉结被遮得严密无缝,他的眼尾被旖.旎的梦境熏染得发红。
一脸斯文败类的禁.欲样。
鹤只只在心里评价,她侧过身,空中一道抛物线划过。
“砰”的一声,她瞧见那黑色布料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
“啧啧啧,也没瞧见你最近和什么男孩子走得近啊?”鹤只只双手撑在机器上,微弓着身子,两手托腮,极为八卦地说:“该不会是学校的哪个男生追你吧。”
朝门口走的鹤望臣眼角上挑,冷漠地回道:“没有。”
“哦,也是,看你最近和崽崽走那么近,好像也没什么空闲时间。”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就看见那宽肩窄腰的身影顿了顿。
鹤只只眉毛拧了拧,“?”
“你不会真的是对崽崽有意思吧?”鹤只只笑着打哈哈,“崽崽虽然是挺可爱善良,我也挺喜欢——”
“嗯。”
一个字,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鹤只只剩下的话。
鹤望臣凝重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鹤只只表情一僵,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子说:“我没听崽崽说过他喜欢男的。”
见他弟没说话,她又语重心长地补充说:“这条路很累的......”
想起那次在学校里被骂的一声“恶心”,鹤望臣放松肩膀,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涩涩地说:“我知道。”
鹤只只嘴角微抿,看着她弟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
国庆节最后一天早晨,苏念白带了很多水果零食去看望春苗福利院的小朋友。
苏念白坐在教室的小椅子上,教星星做数学题。
春苗福利院主要收养0-18周岁的孤儿、弃婴以及因残疾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小孩。
身体健康的孩子可以在附近的中小学正常上课,对于残疾儿童,春苗福利院自己开设有对应的课程。
给星星讲完错题,苏念白抽出一张崭新的数学卷,“星星,继续做这张卷子吧,我看题型差不多,你试试会不会。”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乖乖地说了声好。
等待途中,苏念白打开手机,找到鹤神月亮头像,点了进去,浏览两人这几天的消息记录。
他觉得鹤神最近有点不对劲。
这几天晚上打碰碰车的时候,鹤神很少像之前一样和他开麦交流,很长时间都是默不吭声地打野。
直播间被诡异不安的氛围充斥,粉丝们还问他是不是和鹤神吵架了。
打完活动,他还想多聊几句,鹤神就说太困要睡觉了。
就好像......突然对他冷淡下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苏念白这样想着,两道议论声传到他耳朵里。
门口两个管理阿姨七嘴八舌在说些什么。
“哎,那孩子真可怜,听说得了什么病,还挺严重的,就算治好了长大估计也是个病秧子。”
“可不是,现在医疗价格又贵,听说那病要花几十万才能治好,怪不得被父母抛弃了。”
“那有什么办法,怪只怪那孩子命不好,投胎到那样一个穷苦家庭。”
两位阿姨说完皆是叹息连连。
苏念白也听苏院长讲过这事,最近院里新来了个婴儿,听说是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公厕。
好心人碰见抱起来送到政府,最后婴儿被交到春苗福利院照看。
见星星做题还要一会儿时间,苏念白起身朝育婴室走去。
穿着粉红制服的保育员阿姨哼着摇篮曲,搂着婴儿,哄他睡觉。
婴儿胖嘟嘟的小手团成小球,和其他肤色白净的婴儿不同,他面色蜡黄,没什么精气神,嘴唇也苍白无血色。
见婴儿入眠,保育员把他放在床上,静悄悄地退出房间,掩上门。
苏念白和保育员趴在房间外的窗台上,透过玻璃窗看婴儿熟睡的小脸。
“你说都现在这个社会了,怎么还会有人抛弃小孩儿呢。”保育员一脸痛心地和少年搭话。
自小在福利院长大的苏念白自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只好干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
“哎,要是这孩子没生病就好了,没病就不会被抛弃吧。”
保育员自顾自地说着,忽略了身旁少年身体一瞬的僵直。
过了一会儿,保育员才听见少年轻不可闻的声音。
“其实......福利院里挺多健康的孩子,也是被抛弃的。”
保育员还想说什么,转头却只见少年单薄的背影。
苏念白回到教室,星星抓耳挠腮地和最后一道附加题做斗争。
见小白哥哥回来,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
然后她小脸一垮,短短小小的眉毛皱得比一些大人还深。
福利院的孩子因为环境和身份的特殊,自小对情绪感知敏锐。
“小白哥哥,手张开。”星星奶声奶气地说。
苏念白手朝上,掌心触碰到一阵柔软,星星放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星星的手一移开,一颗草莓味的夹心棉花糖静悄悄地躺在苏念白手上。
“小白哥哥,吃这个吧,很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星星小大人样地叮嘱。
苏念白一愣,眼眶突然就湿湿的,几秒后他憋了回去。
把糖揣在裤兜里,苏念白调整好情绪,拿起桌上的彩色圆珠笔,“最后一题星星不会啦?哥哥给你讲......”
*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脸上,睡了一下午,苏念白揉揉眼睛,精力也差不多恢复了。
时间才5点,离开播还有一会儿,他点开群消息,只只恰好在抱怨昨天单排8连跪。
苏念白问她要不要先一起打几把排位,只只欣然同意。
登上游戏,创建好房间,他邀请只只,经过一晚上的8连跪,只只已经从40多星掉到30多星。
只只刚进房间,头像下的麦克风就闪了一下。
“崽崽,开开开!气死我了!昨晚老子输了好多把!!我就不该手.贱作死单排的,果然连赢之后就是逃不掉的连败!!呜呜呜呜呜。”鹤只只很委屈地呜咽。
“没事,没事啊,很快带你打回来!”
“哭了,崽崽对我太好了,晚上我给你刷礼物啊!”
苏念白扫了眼鹤神灰暗的头像,咽咽口水问:“只只,鹤神要来三排吗,三排胜率高一些。”
“他——啊,应该不来吧。”她的声音拉得很长。
苏念白皱眉,想起每天鹤神匆忙忙地下线,“只只,鹤神近几天很忙吗?我看他都睡得好早,心情好像也不太好。”
鹤只只静了两秒,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心里也不好过。
这两天鹤望臣像是真听进她说的话,有意拉开和崽崽的距离,在直播时,话说得也少了,线下也不怎么和崽崽联系。
要不是有碰碰车的活动,怕是联系会更少。
一个诡异的想法冒上心头,自己怎么就好像画本里那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呢?
想了几秒,鹤只只还是透了点底,“就、就可能他遇到点感情上的事吧,有点严重,不然晚上你自己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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