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向一嗤笑一声,好像看透了什么,但并没说出来。他起身去拿碗,傅言就又加了一句:“给这个小鬼也拿一个。”
梵向一闻言眯眼:“你也转行当菩萨了是吧?”
“我坐着他站着,我吃着他看着,他不尴尬我尴尬。”傅言扭头瞥他,“给他喝碗汤而已,难道他一喝就会漏?”
梵向一道:“克蕾西亚都没你这么认真喂他。”
傅言道:“克蕾西亚连你都喂得起,我上哪比得了?你要是不乐意就直说,我自己去拿,站在这里挤兑我干什么。”
梵向一还刚想和他说两句荤话,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头痛得脾气不好,只得“认输”。他把作势要起身的傅言摁回去,没好气道:“我去拿,你不要动。”
于是堂堂鬼域之主沦为跑堂,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傅言看出他不愉快了,亲手给他重新放好猪脚,盛汤,成年人的示好就是这么简单又默然。梵向一显然也吃这套。毕竟傅言这臭脾气,看着平时无风无浪的,倔起来是真难搞定,何况梵向一自己也是个急脾气。傅言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服个软,那确实已经很给梵向一面子了。
就是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站着的小鬼,就连傅言给他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桌边,也没见他挪动一步。
傅言于是问梵向一:“他应该是听见了,怎么还不带动的?非得你去薅?我可薅不动他。”
梵向一就不爱理这个小鬼的事,但傅言问,他还是回了:“你喊他试试。他是你魂魄养出的灵智,对你应该有亲近感。”
傅言问:“怎么开头?他叫什么?”
梵向一:“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于是傅言只好朝着那小鬼一招手,又指着放着碗的位置,直接道:“你过来坐。”
男孩还真动了,到梵向一旁边的旁边位置坐下。但他坐下后,依旧没动手吃东西。傅言“啧”了一声:“居然还是一令一动?那你现在吃东西吧。吃东西你总会吧?”
梵向一一听他语气,乐了:“这才哪到哪,你对他的耐心也就五分钟。”
傅言挑眉,但万幸的是,男孩确实又动起来,拿起餐具吃饭了。不过动作多少有一点点僵硬……不像是经常这么吃饭的样子。
傅言理解,反正这孩子就不是靠人类食物活着,没这么进食过也很正常。
但这也打开了傅言的话题,他忍住评价一大一小两张脸坐一排吃饭着实很好笑的话,努力转向正经话题:“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原来靠我的魂魄在动吗?现在抽出来了,怎么还是个……呃,‘活物’?”
“他能活动的时候,吸收了不少小鬼,加上之前你的魂魄蕴养,够他生出灵智了。”梵向一道,“不过这种魔物,在鬼域里遍地是,在深渊里就是被厉鬼怨气分分钟绞杀的水平。”
“这么说,他也有成长的可能性?”傅言想了想,“吃鬼?但他现在这个能力……也未必吞得下大鬼吧?”
梵向一挑眉:“怎么,你还真想养?”
“仔细想想,他现在就是你的一滴血造出来的。”傅言道,“观察你的一滴血,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不是挺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
“预估你的力量啊。”傅言道,“假设你体内的血液和人类的比例差不多,那你的力量就应该是他的十万倍以上。我即便有了前世的记忆,也不知道你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有个等比例缩小的,不就方便多了?”
梵向一刚想说“就算这样,你也猜不出他的十万倍是多少”,但傅言又继续道:“而且我感觉,他有点像是你的开始?能观察一下你是怎么起步的,似乎也不错。”
梵向一听他想了解自己的过去,回怼的语气顿时松下去几分:“你想知道,我和你说不就行了,至于养着这个玩意儿?”
“历史的二手情报,和自己观察的实验数据,总不一样。”傅言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过,你是几乎抽干克蕾西亚才暴涨起来的,他将来会不会也反噬?要是你们都有这种属性,那就算了……”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梵向一看他居然是认真考虑危险性,反手敲了一下桌面,“你不会觉得我会被他反噬吧?他是我的一滴血,只是一滴血而已!”
“我知道理论上你就是‘母蛊’,他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傅言道,“但你的来历好像和所有鬼域的其他鬼怪魔物都不一样,万一你的血也能继承你的特性,变成特殊存在呢?比如说鲫鱼这种生物,就能单性繁殖,繁殖出来的后代表现特性基本和母代一致,反正在外表和口感上没区别……唔!”
梵向一实在没忍住,瞬间从傅言眼前消失,下一刻又在他身边出现,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摁着他的脸颊:“又说我是‘母蛊’,把我比喻成鲫鱼,嗯?”
“你是不是也太会挑重点了……”傅言掰了一下他的手,没掰动,“我只是在猜测你的种族特性……”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种族,哪来的特性。”梵向一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他,并且拖过自己的碗,在傅言身边一坐,“他最多算半傀儡半魔物,绝不可能和我算作一族。”
傅言心说搞不好是算的,但现在梵向一在这族说了算,他不认,那还能怎么办?
“那你以前到底怎么回事?”傅言顺嘴接了一句,然后没等梵向一回答,又道,“等会儿,还是先解决这个小鬼的疑问。”
梵向一道:“我这么不招待见?”
傅言一指小鬼:“你要让他旁听是吧?”
梵向一这才笑了笑。傅言这张嘴,有时候就故意正话反说,真是急脾气听不得,梵向一感觉自己的耐心和理解力都蹭蹭见长。
“那你问他。”梵向一给傅言把菜都拉到了近前,尤其他这餐似乎特别喜欢的莴笋炒肉,“但你问他还不如问我,他这灵智,知道的未必有我多。”
傅言:“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梵向一:“……”
他一摆手:“请。”
傅言这才看向那个小鬼:“你有名字吗?”
男孩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一个字:“……没。”
说完,他又指了指傅言。
傅言其实明白他的意思,但故意道:“什么?我不明白。”
梵向一道:“他……”
傅言一把捂住他的嘴。
梵向一挑眉,不说话了。
男孩大概又理解了一下傅言的话,终于又道:“你起。”
傅言又接了一句:“为什么?”
梵向一不由得吐槽:“你现在搞什么智力开发?”
傅言又踢了他一下。
所幸这回男孩不想了,径直回道:“不为什么。”
这可真是个理直气壮的回答,傅言只好转到下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喝我的血?”
男孩这回思考了两秒,作答道:“热的,活的,只有我,想吃。”
傅言简单串了一下句子,理解为“因为是热的活人,而且只有我能感知到,有想吃的冲动”。他又问:“有什么作用吗?”
男孩想了想:“舒服。”
傅言追问:“给你增加力量了吗?让你觉得自己更强大了吗?”
男孩摇头。
“这么说,安慰剂的效果大于实际效果。”傅言又问,“那你为什么忽然想掐死我?”
“我以为,我要死了。”男孩努力表达着,“她……她看着我……”
——果然是克蕾西亚刺激他了?
傅言又问:“那你杀我,是想吞掉我的灵魂?”
男孩摇头:“不让她,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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