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即人品(46)
“我扔了他给我住的房子钥匙,也扔了他的□□。那时的我很清楚,只要收下,那几年的日子会过的很好,可是那样也就没有了今天这样可以任意妄为的我,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抱着牧苏用力的亲了亲他的发丝“我从不怨那几年的苦日子,没有那时候的我,也就没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我养你……”牧苏无尾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你真离开你爸爸的公司了,一定成无业游民了,找不到工作,我养你!你来陪我煮粥。”
“好……”
清风本就了解谈贤齐的性子,他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来对付自己,所以这几日过的格外的注意。
这天提早回来换衣服,在楼下便遇上了谈贤齐,清风这下连电梯按键都没有按下去,便在楼下大堂对这谈贤齐说的十分坦白“爸,你别白费劲了。”
“我来看看你不可以吗?”谈贤齐气定神闲,显然不打算提他自己最想提的那件事“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断绝父子关系吗?以后我老了你有赡养义务的。”
“我不介意断绝,你可以让你的另一个儿子去养。”清风这说的的确是气话,但他也看出这老头的确是气疯了,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居然开始说赡养问题了“或者以后我可以像我妈那样,每个月固定生活费给你。”
“有这么这么对爸爸说话的吗?”拐杖在大理石地面一杵,清风根本不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所以断了你为此和我交好的念头。”
“清风!”
身后一声呵斥,惊得清风猛地回头,只见牧达飞拎着啤酒和熟食站在伸手,对着清风怒目而视。
谈贤齐同样被吓了一跳,不解面前这呵斥清风的是何人。
牧达飞卷着衣袖,上前便朝这清风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这可让谈贤齐看的目瞪口呆了,这人怎么可以教训清风教训的如此利落,清风似乎也没有任何排斥的样子。
“你这臭小子,怎么能对自己爸爸这么说话,小没良心。”牧达飞毫不客气的开始训斥他“我们家臭小子这么混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还不懂尊重父母这个道理?”
“牧叔,这件事您不了解,您别管了。”清风怎么也没想到两个所谓的“爸爸”居然站在了一个阵线上。
牧达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对着谈贤齐,好声好气的安抚道“清风这孩子平日里挺乖的,不过男孩子就容易对着自己爸爸犯浑,老哥你也别气了。”
谈贤齐觉得第三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底气更足了,于是又杵了杵地面“我能不气吗?儿子都不赡养老子了,你说说他怎么……”
“爸。”清风深怕谈贤齐说漏了嘴,赶忙拉着牧达飞往电梯里推“牧叔,您赶紧回家歇息着,电梯来了赶紧上去吧。”牧达飞刹住了车,揽着谈贤齐的肩膀“老哥别气别气,我正好买了酒,咱哥俩喝一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有说有笑,倒是把清风推了出去,牧达飞理直气壮喊道“清风你就别进来了,让你爸爸看着生气。”
“爸,牧叔你们……”清风正要进去,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牧达飞在电梯里一直到打量着眼前这位清风的父亲,长的的确和清风很是相似,年纪大了也是一个俊朗老头,他还真没法相比。但是必须要把这位“亲家”先搞好关系,不然日后牧苏肯定要吃苦头了,如果自己可以缓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这其中还多了几分人情。
“老哥,我就住在清风家楼下,那孩子平日里待人可好了,你可别介意他刚才犯浑说的话。”牧达飞一个劲儿的为清风说好话,但是谈贤齐却从鼻子里哼了一个音“那小子对我说话就没有客气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小子也浑,前两天还和我吵架,说我老吃肉喝酒把他吃穷了。”一句玩笑话逗乐了谈贤齐“现在的小孩真难哄,我们以前哪有嫌弃孩子把自己吃穷的时候。”
两人就坐在落地窗户前的小茶几上喝着小酒,本来是牧苏用来给他喝茶的,现在茶都发霉了也没有沏过。
“清风啊以前不是这样,他就是怨我。我和他妈离婚了再娶,小时候对他不够用心,那孩子记着呢。”几杯酒下肚,话也说明白了“他小时候四五岁可乖了,每次下班回家还要帮我按摩倒水的。”
“我看人家现在也挺好,我们家臭小子打小就皮,小时候那把我气的哟,我就差在家把他拱起当祖宗,老师的电话是把我的手机都打烫。”牧达飞说的神色飞扬,十分有趣,谈贤齐也脱下了往日的一本正经,两人就各自说着极其无聊的话题。
☆、父与子(9)
“清风要是有你儿子一半活泼就好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承认以前对他关心不够,可这几年和你似的,就差把这个祖宗供起来了,可人家倒好,公司也不想要,爸爸也不要,我还吃力不讨好。”
“孩子孩子,生来就是我们欠他们的。”牧达飞往嘴里丢了一块肉,无奈的摇摇头“老哥啊,听我一句劝,清风这孩子是我见过这么多小孩里最优秀的一个,你别捡着人家毛病不开心,有这样的儿子你偷着乐吧。”
“孩子都是别人家看着的好。”谈贤齐摇头摆手“我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浑,有时候要不是看在他们是我亲生的份上,我老早一棍子抽死一个了。”
“照我看,还是咱哥俩互相抽死自己吧。”牧达飞酒后也敞开了心扉,叹了一口气“老哥,你要这么想,那孩子浑,是他们的错吗?是我们这些做爸妈的错。”牧达飞为他加了一口菜,继续慢悠悠的说道“我儿子打小皮,那时因为我们离婚了,我为了挣钱也不管他,那孩子乖的了吗?”
谈贤齐听完很是赞同,将拐杖放到了一旁,开始像牧达飞那样啃起了鸡腿鸭脖子“清风也是,我打小没管过他,那孩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埋怨我也正常。”
“实话告诉你,清风那孩子以前过的苦着呢。”手指在玻璃茶几上重重的敲了敲“他小时候给我儿子当过家教,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每天晚上还要坐这么长路线的公交车回家。我于心不忍,想腾出一个房间给那孩子住,那孩子不要,有骨气着呢。”
谈贤齐听此,想起了清风那段时间确实是打工度日,放下了筷子继续打听道“原来你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那段日子,清风也不爱联系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打工。”
说道这里,牧达飞忍不住要好好念叨念叨他,但又顾及着这是“亲家”的关系,于是接连的唉声叹息“所以嘛,我们以前也没少气他们,报应不爽。”
“说的是,说的是,报应不爽。”
老哥俩喝的着实是痛快了,谈贤齐多年未曾喝醉过,但是今日还真是醉的走路摇摇晃晃的,被牧达飞一再的挽留,俩人瘫坐在沙发上,含含糊糊的聊着。
谈贤齐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是林巧慧的来电,牧达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边怂恿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再婚吗?我就是知道,我没法顾好家庭,万一娶回来一个女人,她一不乐意把火发泄到了我儿子身上,那就糟了。”
“说的是。”谈贤齐脸颊通红,手里的手机响了半天也没有接起“其实我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她表面上讨好清风,其实暗地里怎么对待他我一清二楚,但是没法子,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老婆。我给我老婆的钱,足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有时候就是气人,哪怕我给清风一点东西她都要闹个好半天,心胸还不及我那大儿子一半。”
“嘿嘿,这就是不娶老婆的好处。”牧达飞半边身子凑去,说着风凉话,笑着笑着又敛起了笑容“不过吧,说到底怪咱们男人,也不怨人家女人。”
“怪我,怪我……”
清风推门而进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着昨晚的球赛重播,他一人尴尬的站在玄关处,十分遭人嫌弃。
他拿起谈贤齐的拐杖,但是谈贤齐却孩子气的抢了回去,敲了敲清风的小腿“你干吗妨碍我看球赛。”
“爸,你赶紧回家。”说着就要连人带拐杖拉起来,牧达飞不急不慢的拉住了清风的衣袖,双眼迷瞪,大着舌头教训道“不准再和你爸爸顶嘴,不然牧叔可绕不过你。”
喝醉酒的人身体特别的沉重,半边身子挂在清风的身上,走路颤颤巍巍的还和老兄弟聊着,一边附和着“爸爸可要揍你了!”
清风叫来了谈贤齐的司机,将人塞入了后座里,司机看着他们父子的眼神十分诧异,谈贤齐拉着清风的手臂,含含糊糊的喊着“我的公司你得守着,听到没有。”
“你赶紧回去。”清风蹙着眉头要挣开要将车门关上,谈贤齐隔着车窗依旧不依不饶的“你是我儿子,我给你的东西你就得受着!”
“小陈,送我爸回去。”
待到车子离去,消失在拐角处,清风才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口少了一颗。
谈贤齐坐在后座,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胡闹劲儿,司机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又恢复了那张严肃的面孔。
手心里躺着一颗精致的袖口,这是清风毕业的时候他找人定制的,送的时候那孩子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平淡的一声谢便打发了。
“去老付家。”
“可是董事长,付叔住的地方有点偏远,您还喝了酒,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司机小伙有些不安。他极少与这位二少爷见面,也知道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很淡薄,每次相见,谈贤齐的情绪便会变得很烦躁。
“去吧,我想见见老付。”
老付退休以后回到了自己以前在郊外置办的小别墅里,和老伴在附近种种菜养养花,日子过的比谈贤齐逍遥自在多了。
谈贤齐出过车祸,一条腿受了伤之后便不太灵光了,不得已拄着一根拐杖,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老付接到电话后便早早的等在门口,见到谈贤齐的身影便疾步走过田埂去迎接他。
“怎么这次来都没有提前说一下。”老付扶着谈贤齐,一靠近早已闻到了那浓浓的酒气,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谈贤齐为人谨慎,他跟随二十几年,从未见他这般摸样。
“一时兴起,你们这儿真清净。”坐在老付院子里的摇椅上,舒服的晃了晃“今天去清风哪儿,差点和他吵起来了。”
“清风哪一次也没有对你温柔过。”退休后,两人的相处更似老朋友,老付坐在石桌上为他沏茶“你哪次没有伤神过?”
☆、父与子(10)
“我还真拿这家伙没办法,比谈凌还过分。”虽说埋怨,但是已然不见任何怒意“要说他现在立刻撒手走人,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好奇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如此颓废。”当初谈贤齐出车祸,清风只来医院看过两回,即便是如此,谈贤齐也没有显露出如此失望的神色,可以说谈贤齐如此的宽容完全是立于当初对清风的愧疚之上。
“和谈凌一样,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这个消息差点把老付的石桌砸出一个坑来,提着紫砂壶的手一哆嗦“什么!”
这时反倒是谈贤齐对他的反应露出了几分嗤笑“这就吓到你了,这两个是我儿子,我还没被吓死呢。”
“清风是来真的?”老付宁愿相信清风是为了气父亲才做出的赌气事“那孩子难不成是看到谈凌这么做了跟着学。”
“都被我在卧室抓到了,假不了。”谈贤齐说的心平气和,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昨日在公寓卧房看到的事“他铁了心要护着那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除非他们自己分手,不然你拆不掉的。”老付所言非虚,谈贤齐也是这般想的,抿了一口茶,低头沉默不语。
“你后悔过吗?”老付为他重新沏上了一杯茶,茶香浓郁,解了谈贤齐不少的酒劲“如果当初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清风大概也不会是如今的清风。”
“没有这么多如果。”谈贤齐至今依旧认为,坚守着“如果”是种懦弱,那不是他该去选择逃避的方式“我和李昭云之间只有父命,没有感情,她亦不是一个为了感情而生存的女人。”
“只是苦了清风罢了。”
提起清风,性子刚硬的谈贤齐,嘴角还是不免露出一丝苦涩“当初在得知怀上凌儿的时候,我其实在犹豫的是,究竟要不要留下清风。”
“可是,谈太太终究是亏欠了他,你也亏欠了他,不……或者说,他恨你们恨得理所当然。”老付是一个老实古板的人,他至今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思想,只是单纯的有些怜悯清风的尴尬处境。
“是啊,不然这些年他如此折腾巧慧折腾我,还不是前些年欠的。”谈贤齐的感慨令老付心底不禁多想了几分,这便是命中注定,那孩子羽翼渐丰,而老鹰休矣。
“清风读书的时候,我便看出,他比谈凌更适合谈家,甚至于凌儿这做大哥的,这些年的成长都是踩着清风走过的路而学的。别人家的兄弟互相残杀得以存活,而他们却意外的相辅相成,至少这个结果是我乐见的。”
“但愿如此。”老付知道这个局势必然是最好的,不过林巧慧是一个意外,有时候人性中的贪婪和无知,总是会让生活多几分波折。
“你说,我该怎么留住这两个孩子。”谈贤齐其实一直思量的不是对抗而是妥协。他深感自己的力不从心,自己的家业总要有人守着,可是偏偏碰上两个不爱守的人,清风守的了一时,却未必肯留一世。
“攘外安内,清风和凌儿很聪明的完成了一半,他们尽力了。”老付直言不讳,谈贤齐眼角的目光犀利如刃,他却不慌不忙,只是笑着补充道“恐怕这另一半还要你费心了。”
“老东西。”他笑骂着,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牧苏今晚回来的时间特别晚,清风坐在沙发上等了好半天才见玄关处进来了人,伸长着脑袋四处张望。
“你放心吧,就我一人。”
听到这么说,牧苏才安心的换鞋进屋“早上吓死我了,我连老爸那儿都不敢去,要不是他早睡了,我才不会今天再过来。”
“怕什么,我又不会让我爸吃了你。”拉过牧苏的胳膊往怀里揽“胆小如鼠。”
“我就是胆小,你爸我见过,扑克牌脸冻得我夏天都不用开空调了,我才不要见他。”说道谈贤齐的时候,那一张嘴都僵硬了,看的清风直笑,在上面亲了好几下“见了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亲切?”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不对劲。”牧苏被一提醒,捧着清风的脸颊四处打量“我说你小时候怎么一副冷冷的臭脾气,原来全随了你爸。我就奇了怪了,怎么是流的一家血,谈凌温柔的令人如沐春风,你们怎么脾气臭的呀。”
“喂,有你这么评价的吗?”清风佯怒,咔嚓一口咬住了牧苏的下唇“既然谈凌温柔,当初你怎么不追他?”
“人家当初有柯澄追了,我是为了公平起见,见你没人追,所以才来追你。”牧苏这瞎话说的,令人不恼反笑,抱着滚落到了地板上“是吗?很好,明天你别想去店里了。”
“喂!我没洗澡啊!”
“我就喜欢吃咸肉。”
“谈清风,你真恶心!”
近来,或许是清风的通风报信,谈凌的日子过的很低调,不是陪柯澄出去采风就是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鼓捣一些东西。
牧苏是唯一一个愿意来照应他的人,时不时的就买点吃的送到他得到小公寓里去。
“你这是工作吗?有钱赚吗?”趴在小茶几上打着哈欠,谈凌坐在电脑前俩小时了不带动弹的,上面铺满了一大堆文件,不管机密不机密,或许他认为牧苏是不会看得懂的。
“没钱赚的叫工作吗?”
“你家这么有钱,你还做兼职呢。”牧苏天真的问道,他只知道谈凌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放弃了谈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净身出户,这人能活的这么滋润,除了清风里应外合的照料,当然还有自我生存的一套办法了。
“不然你以为清风哪来的底气在爸爸面前护你。”谈凌一语道破真相,牧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是说,清风私藏小金库。”
这个说法一下子便将正在喝咖啡的谈凌给惊吓到了“他背着你藏钱,有意思吗?”
虽然话没毛病,但是牧苏怎么听怎么别扭“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连和他斗智的资格都没有吗?”
☆、父与子(11)
“可以这么理解,我认为清风不会舍得花心思在这上面。”牧苏这家伙,不让他费神就不错了,哪里还要创造机会给自己添麻烦“清风能这么听话的帮我在公司做箭靶,那是有条件的,而我正在兑现他的条件,方便你们家的那位可以随时走人。”
“噢……我听明白了,你们感情是另立门户,等着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
“话糙理不糙,我妈成日算计着如何让公司全部落到我手里,我早已经厌烦了那虚头巴脑日子,还真不如自己另过一个逍遥日子。”
“我觉得这事,适合清风不适合你。”牧苏十分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引得谈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去,好奇的望着他“如果事不成,清风好歹有我养着,可是你要谁来养?我可没钱养这么多人……”
“你……”谈凌一时语塞,随后便是一阵大笑“话是不假,可是你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