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演(31)
双方静默一会,许沉河舒了口气,多少年有心事他都埋在心底,不足以向他人倾诉,现在也一样:“行,那就后天见。顾总早睡,晚安。”
第25章 今宵知否对你的暗示
剧组聚餐相约在一家鲁菜馆,像开机宴时包下整个宴会厅,圆桌中央放着扎花带的红酒。
几个月来和摄制组的人朝夕共处,许沉河跟大家混得很熟,席间轮桌敬酒,一不留神就喝过了预想分量。
三巡酒过,席位早打乱了,有人串桌拼酒唠嗑,有人立在落地窗前赏着夜景谈八卦。
许沉河始终不如传说中的江画那样千杯不倒,他喝了很多,眼角双颊皆已飘红,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醉酒易回想往事,他忽然怀念起朴素落后的榕憬镇,当时他走得仓促,盛阳小学的老头儿校长试图挽留他,那帮平时顽皮捣蛋的孩子也撅着嘴不许他离开。
也不知道那些人都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脸而惊讶。
一阵暗香袭来,薛妗桐在他身边落座,举杯碰了碰他的:“江老师,喝醉啦?”
戏外的薛妗桐褪去一身蓝白校服,头发也披散到肩上,施淡妆,着长裙,笑起来浮起俩酒窝,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许沉河用手背碰碰脸,答:“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估计只能撑到回酒店。”
“那你喝了不少吧?我听说江老师出了名的千杯不倒。”薛妗桐含下一口酒,招手喊服务生要来一杯酸奶。
“都说兄长照顾妹妹,这次倒成了你照顾我了。”许沉河手里的酒杯换成了酸奶,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薛妗桐笑道:“拍戏时我也受过你照顾了,都说江老师对搭档很贴心,果然名不虚传。”
聊了几句,两人互相加了微信好友,薛妗桐边备注边问:“对了,顾总不来庆祝杀青吗?”
“他忙呢,”许沉河简单地搪塞过去,“大老远的,就不劳驾他两头跑了。”
这次没有顾从燃在身边做依靠,许沉河再头重脚轻也得佯装神智清醒地走出条笔直的路。回了酒店,他掰了个橘子解酒,坐在沙发上看窗外阴云密布的天,默默把下午去派尔乐园的计划挪到了晚上。
派尔乐园是以雪貂作为吉祥物的主题乐园,从早上九点营业至晚上十点,因网红乐园的称号而吸引了众多游客。
实际上许沉河对游乐场性质的场所兴趣不大,他从小乏于出门,幼时听同学夸赞起游乐园的有趣时也不是没羡慕过,然而后来离开了家得到了自由身,却早已过了渴望玩耍的年龄,这次纯粹是想去看看江画走过的地方。
四月的夜晚仍是冷的,十几度的气温,许沉河穿羊绒套头连帽衫,方便运动的梭织长裤,蹬一双白色耐克鞋,扣上棒球帽,再把卫衣帽子兜上去,捂上口罩后觉得没人会认出自己。
派尔乐园的夜场七彩霓虹闪烁,有白天感受不到的美。许沉河有些许恐高,很多娱乐设施都不敢玩,他攥着张标志密集的地图到处走,周边五花八门的小店铺更吸引他的眼球。
在他看来,派尔乐园和大部分游乐园都大同小异,但的确主题鲜明,建筑和设施所采用的雪貂形象设计都格外惹人注意,是个独特的拍照圣地。
一圈下来,许沉河感觉口渴,瞅见个人少的奶茶店,他缓步过去排队,仰着头看上面的发光点餐牌。
轮到他时,他说了种热饮的名字,身后突然爆发了几声惊呼。他回过头去,对上好几个女生灼热又惊喜的视线,其中一个茶色锁骨发的女生激动道:“江画,你是江画吧?”
“肯定是的啊,昨天《追踪千面》杀青呢,这里离影视城这么近,肯定是本人过来了。”另一个长发女生理智分析。
一群女孩难掩兴奋,许沉河扬起笑,才记起自己戴了口罩,于是他挥挥手,小声道:“这是私人行程,请务必帮我保密哦。”
“那能签个名吗?”立刻有人把手机和油性笔呈上,“签手机壳上就可以啦,谢谢画画!”
奶茶还没做好,许沉河依她们所愿,边签边道:“怎么还随身带油性笔呢?”
“因为出其不意就能撞见明星啊,今天不就刚巧吗?”女孩心直口快。
许沉河懂了,也许她们就是网上所说的路人粉,对很多艺人都会产生好感,但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她们的特别偏好。
签完名,奶茶也做好了,许沉河扫码付账时给了两百块整,对店员说:“她们的奶茶钱挂我账上,多出来的麻烦你看着给份甜点吧。”
临走前冲那帮姑娘飞个wink,心想这能不能为江画赚回点路人缘?
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都能被人认出来,许沉河瞬间没有勇气再逛下去了,几个人他还能稍微应付一下,再多的话他可没有控制场面的经验。
捧着奶茶打道回府,许沉河洗个澡爬上床,接通顾从燃打来的电话:“顾总时间掐得好准。”
“这么早睡?”顾从燃刚加班完从公司出来,一看表,九点半刚过。
许沉河下午睡过一觉,现在还没那么快有困意,他点开平板,翻出新下载的电影,口是心非道:“刚关灯,明天得早起赶机场。”
“聊十分钟吧。”顾从燃说。
许沉河关掉平板:“我开始计时了。”
“至于这么严格么,”顾从燃坐进车里,降下车窗吹风,“超时会有惩罚?”
“多一秒罚你吃一颗怪味糖,”许沉河说,“你买的时候没留意吧,竟然有尿不湿味、臭袜子味、发霉芝士味,”那盒糖口味太多,许沉河没吃完,他拿下盒子看了眼,“哦,还有呕吐味。”
“你别说了。”顾从燃忙从扶手箱里摸出许沉河送的香水在自己衣襟喷了一下。
“我怀疑你想害我。”许沉河揶揄。
顾从燃赶紧摆脱罪名:“店员说味道可以,我就买了,哪有那闲心仔细看口味。”
“是挺好吃的,没说明书写的那么恶心。”许沉河说,“所以我今晚上又买了一盒,带回去让你尝尝。”
顾从燃听出话外之音:“你去派尔乐园了?”
“嗯,逛了一圈。”许沉河说。
“都玩什么了?”顾从燃问,“你不早说,我可以陪你去。”
“没玩什么,纯逛。”许沉河还在咬文嚼字,他不知道顾从燃对江画是否也用“陪”这个字,比起陪,他更看重伴侣之间的共同享受。
终是败在两人不明不白的感情上,许沉河懒得追究太多——顾从燃没摘下来过的戒指上那句深情的英文、杀青时未出现过的身影、他对他的说话方式,许沉河既沉沦又理智,他知道自己可以要什么,哪里该有个限度,哪些该放弃。
他都知道。
挂线后许沉河看了部未删减过的同性/爱情片,矜持不代表禁欲,某些镜头时他撩开浴袍绷着两腿自给自足了一遍,出了身热汗又去冲了个澡,回床上后垂着酸软的右手困倦地入了眠。
次日天未亮,许沉河就起了,吃过早餐后麻利地收拾行李退房,和随行的团队一同奔赴机场。
两个半钟的飞行,抵达呈桉市后果见天气一般,天空乌云密布,但雨并未落下。
在机场,许沉河再次见识了江画的魅力,四面八方涌上好多各种打扮的女生,尖锐的叫喊几乎要刺破耳膜。
“画画!我恨我昨天没去派尔乐园偶遇你!”
“美人,你手臂的伤还好吗?”
“呜呜呜画美人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本人真的好帅……”
墨镜挡着,黑口罩卡在下巴上方堪堪遮住自己的疤,整张脸只露着鼻子嘴巴,许沉河疑惑,这也能看出帅气与否吗?
尽管不懂大家是真心夸奖还是吹嘘过头,许沉河仍然勾着笑,他被护在保镖围起的保护圈里,安然无恙地进了航站楼的贵宾休息室。
顾从燃答应过会来接,许沉河让其他人先回去,自己按亮手机给顾从燃发消息:顾总,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