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180)
似乎是因为等不及,谢景下了车,站在走廊大门口看到他们,然后就静静地等着他们走过去。
白夜看见他,目光一动,轻声说着,“你去问他吧,他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各种复杂滋味从白夜心底汹涌而出,说不上来是好笑还是感慨,白夜笑了笑,“毕竟一个合格的恋人要懂得尊重伴侣的意见。”
完了,烟花变成原子/弹了?!
谢景看了看在后面慢了白夜几步的吴钟洁一脸莫名其妙,“吴姐是怎么了?难道被你扣工资了?”
白夜把豆浆递到谢景嘴边,“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不会扣工资的。”
谢景就势吸了一口,心想,那还好。
“我只会扣奖金。”
“……”
黄彪主任正好经过,一脸的痛心疾首,“不是……你俩,你俩你这……”
白夜也不想解释什么,把豆浆塞到谢景怀里问道,“你过来干什么?有事赶紧说,我还要出去。”
“我没事啊,难道没事还不能过来了?”黄彪主任说完把目光转向谢景,“小景啊,你看看,白夜这个逼是穷到了什么地步,连杯豆浆都买不起给你,你干脆来我这里吧,保管你天天都有豆浆喝,吃泡面还可以单独加一个卤蛋。”他思索了一番,“你还长身体没有?如果条件允许,还可以给你加两个。”
——黄彪大主任简直就是明面上的挖墙脚了。
谢景笑了笑,那是含蓄委婉拒绝的意思,“抱歉啊,大彪主任,我早就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再说了,我在这里……”
“诶,你说你这小年轻,真的是,干嘛非得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谢景突然想起这话自己也说过,当时好像就是他劝白夜不要在自己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结果白夜就说自己是狗尾巴草。现在听到这话,谢景有些眼神微妙,他笑了笑,“那我跟我队长比起来,充其量也只能是狗尾巴草了。”
黄彪,“……”这小年轻怎么不听劝呢?这是被白夜灌什么迷魂汤了都?
吴钟洁都看不下去了,“黄彪主任啊,你说话的时候,能摸摸你肚子和日渐稀松的地中海吗?实在不行,发年终奖的时候,我贴补你两瓶霸王生姜洗发水,咱悠着点哈,就别一天到晚想着出来晃悠了。”
黄彪,“……”
此刻黄彪主任脑海里想的全是,特么的特情队的全部都是一群王八犊子,没有一个是例外,就会挤兑人。嘤嘤嘤……
·
石娅的情况确实比白夜第一次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这姑娘不分青红皂白一直往谢景怀里钻的问题,本来是打算带着谢景来方便问话的白夜,竟然硬生生让他继续待在车上等着了。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石娅穿着蓝白病号服和石桦影请的护工正在散步,这几日吴钟洁早就和她打熟关系了,远远看见她石娅这姑娘就笑得甜甜的,“姐姐你来看我了啊!”
吴钟洁拍了拍她的头,称赞似地从包里摸出一袋棉花糖给她,“喏,你上次想吃的棉花糖。”
那护工看到她过来,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石娅也没有说什么,站在吴钟洁旁边把棉花糖拆开吃着。
“你还记得我吗?”白夜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问道。
“……”石娅再次见到白夜的时候,反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可能是因为身体精神状况都恢复得不错,只是往吴钟洁的身后躲了躲,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但白夜今天的装扮是很惹人喜欢的,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黑色风衣,同色长裤,因为剪裁考究,显得一双腿修长有型,一路走来遇到住院的大妈还时不时地瞅上两眼。
其实虽然石娅才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但是发育得还可以,身高也有一米六五的,只是比吴钟洁矮了个三四厘米,但是吴钟洁肯定是不会再长了的。
由于今天吴钟洁还穿着硬底鞋,硬生生又多高了三厘米,因此她微微弯了弯膝盖,小声给石娅说着,“不用怕,这个大哥哥和姐姐一样是警察,我们是保护你的。”
石娅闻言,捏着棉花糖袋子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带着近乎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了白夜一下,然后又飞快地转过头,小声喊了一句,“哥哥好。”
白夜风衣里面的手拇指一下子按了按中指指节——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觉得这个石娅的神情似乎没有那么自然,好像有点刻意?
但他沉静的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你还记得杨子杰吗?”
不要说是石娅,就连吴钟洁都有些愣住了,这些日子因为杨子杰都只是断断续续地醒过来,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所以吴钟洁都不敢给石娅这姑娘提到杨子杰的情况,就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小姑娘给刺激到了。但是现在白夜这样直接就开口说了,一时之间倒是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石娅一手拉住吴钟洁的袖子,有点战战兢兢,“杨……杨子杰?”
白夜没有错开目光,紧紧盯着她,“是的,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去天堑山的男生,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白夜刻意强调了天堑山三个字。
“杨子杰?杨子杰?天堑山?”石娅手里的棉花糖突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神经质般的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嘶吼道,“不要过来,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吴钟洁当即大惊,立马把石娅搂在自己的怀里,“别怕,别怕,这儿很安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的。别怕啊,姐姐在的。”
白夜一把握住石娅的手腕,逼迫她正视自己,“你们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说不要过来,有人追你们?”
石娅她纤长的眼睫一扑,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使劲从白夜的钳制中挣着自己的手腕,“不要……我不知道,呜呜呜……我不知道,好可怕……”
吴钟洁看得有点不忍,刚想劝白夜要不然问不出来就不问了,结果白夜俯身紧盯着石娅噙满泪珠的双眼,“你怕什么?你又没有做坏事,没有谁能害你的,你需要做的只有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白夜微微松了松自己的手,但是没到石娅可以挣开的地步,“你和杨子杰肯定是抱着很美好的心情去天堑山的吧?但是你知道吗?那个要和你一起爬山的男孩现在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和一根根的管子维持着生命,能不能恢复过来都还是个问题,究竟是谁害了你们,难道你不想替他报仇了吗?”
石娅瞳孔唰然收紧,她拼命摇着自己的头,“不是的,不是的,它会找上来的,它会杀了我的,不要……不要……”
“谁会找上来?谁会杀了你?”白夜声线冷厉到令人发颤的程度,完全不为面前楚楚可怜的少女气息所动。
石娅已经哭得双眼通红,鼻涕都流出来了,整个人惊颤到随时可以崩溃的地步,幸而现在是早上,出来散步的人不多,暂时还没有谁注意到这一方的动静。
白夜注视着拼命摇头挣扎,试图逃避的少女,声音低沉且极具穿透力,“所以你明知道你口中的它会找上来,但是却选择沉默,不寻求帮助吗?哭有什么用?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她身子一直在抖,隐隐快要往地下摔的趋势,全凭白夜拽着她的手腕骨。
吴钟洁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案子确实是耽误太长时间了。她扶着石娅的身子,柔声说着,“没事的,我们会保护你的,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别怕啊。”
或许是因为吴钟洁柔声的劝慰起了作用,石娅身子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但还是一直含含糊糊地细声哭着,“我害怕……害怕……”
“好。”白夜站直自己的身子,他神情冷厉,“没有谁可以帮到你了。”他放开石娅的手,就这么垂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