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64)
谢景没想过骗白夜,他说,“那人不知道我现在是警察,他给我说,我那天在分局打了那个人,让我留心一点,说那个人会来事。”
“然后呢?”差不多全干了,白夜关了吹风机,拔下了插头,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坐在他右侧的沙发上问他。
谢景毯子裹得像个沙特阿拉伯人一样偏头看他,“他说那人在外面很乱来,关键是他说他的儿子喜欢幼女。”谢景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怀疑可能是恋童/癖。”
第31章 chapter 31
“恋/童癖这样的病理性性偏好,性/欲指向的范围一般是青春期以前或未发育的儿童。如果这起案子中嫌疑人朱建宾确实是恋童/癖患者,那么他的作案动机基本上就不存在,也就很有可能证明这起案件背后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有接触过这个案子吗?”白夜不无困惑,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谢景能知道就算了,居然还知道嫌疑人的名字?
“当时去中山分局的时候,帮那个法医捡东西的时候看了几眼,就记住了。”谢景继续喝了口姜茶,“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恋/童癖似乎不能靠医学的方式检测出来,如果嫌疑人死不承认,再加上案子已经进入审查起诉,就算背后有隐情估计也不好收拾。”谢景来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喜欢幼童的不一定是恋/童癖,但是恋/童癖一定喜欢幼童。可是如果朱建宾真的是恋/童癖,不存在作案动机的话,他为什么要去认罪呢?
白夜挑眉,记性这么好的吗?他看了看把自己团成一团的谢景,说,“这个案子不归市局管,而且已经进入审查起诉阶段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认为有隐情的话,在嫌疑人主动认罪的情况下,没有绝对性的证据,公安机关是很难要求退回补充侦查的。”
谢景垂了垂眸子,“确实是,本来这个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谁闲着没事情去说自己拘禁强/奸,然后要坐牢呢?只是受害人情况特殊,估计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当时伤害自己的人是谁。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肯定不如表面上这样简单。”
白夜低声说,“这是你的直觉吗?”
谢景点头,“是。不过——”他顿了顿,“我知道直觉不能破案,也不能当证据。”
白夜似乎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谢景的面前,蹲下身子,“知道就好,上来吧,去睡觉。”
他没穿拖鞋——白夜家里都是毛拖鞋,谢景怕自己刚刚淋了雨弄脏了,所以才没穿的,本来想着等洗完澡,身子干了再穿。但是现在,白夜居然是要背他的意思?
谢景刚想说不用了,我自己穿鞋上去,但是看到白夜低伏在自己面前仿若竹节的背脊,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幽幽地在舌尖打了个转儿,被硬生生的咽回去了。他往前伏在白夜的背上,算是默许了这事。
“队长?”谢景靠在他的耳廓小声叫他。
“嗯?”
“我重不重?”
白夜步子顿了顿,继而踏上了楼梯,“还好。”
谢景没说话了,但是白夜感觉他似乎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搭着肩关节的手揽得更紧了一点。
无数静默的时光在此刻同窗外无数的雨线急速坠落,转而奔流汇合,融入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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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一点整,床头闹钟响起,谢景条件反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抓了把凌乱的头发。
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放晴的,窗帘外是明朗的阳光,双人床上雪白蓬松的被子枕头散发出干净的气息。谢景还有些迷糊,抓过闹钟一看,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来,“完了,完了,上班迟到了,要靠!”
他昨天淋湿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洗干净放在卧室的衣架上搭着,谢景几下换上衣服,随意在洗浴间刷完牙洗完脸,赶紧往楼下奔,“队长肯定去上班了,上班就上班嘛,怎么不叫我呢?”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白夜才刚刚把早餐摆好,回头看着风风火火的谢景一脸不解。
谢景,“……”就算今天是周末,但是也不到我休假啊?
白夜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个小笼包咬了一口说。“昨天晚上你值班,应该调休半天的。快来吃早餐吧,吃完回局里还有事要忙。”
诶,是这样吗?谢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好,“队长,早啊。”
白夜顿了一下,淡淡地看他一眼,回他,“早。”
早餐很简单,一笼小笼包,一盒煎饺,还有两份南瓜粥,两根油条。谢景瞄了几眼,“待会儿要去买豆浆喝。”
“你想喝豆浆?我以为你不爱喝,就没买了。”
“不是。”谢景囫囵咬了个煎饺,“市局的豆浆,就是那个什么刘姐早点那个,她家的豆浆特好喝,杨哥不是经常买那里的早餐给我们吃嘛。”
“嗯。”白夜不咸不淡的点个头,示意自己吃好了,让谢景随意。
谢景看着白夜上了楼,心想,难道昨天晚上那个温柔可亲一脸Q弹的白夜是他的错觉嘛?说起这个,谢景倒是真的郁闷,自从自己来上班后,谢景感觉白夜对自己都不好了。
“都不爱对我笑了。”郁闷,谢景一口一个小笼包,嗷呜,嗷呜……
白夜换上上班的衬衣长裤,整理着袖口,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谢景盯着他那双越来越长的腿,直到他整个人从楼梯夹角完全显露出来,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谢景已经吃好并且把碗筷都收拾好了。
白夜喊他,“要现在就和我走吗?”
谢景调休可以到下午才去上班,但是谢景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而且他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待在白夜家里,就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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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海市局,刑侦大楼。
白夜没去特情队,直接往刑侦奔,谢景本着坐同一辆车过来的道理,没想好去哪儿呢,也跟着白夜一起去了。
才刚刚进审讯室大门口,技侦主任黄彪立马跑过来,“白夜,你搞毛,现在紧俏得要命,你补充侦查那嫌疑人一来就占了个单间,你要干嘛赶紧干,别耽误事儿啊!”
白夜没看他,迎面接过吴钟洁递过来的案情材料。
“朱建宾,二十三岁,高二辍学,只有初中学历,无业游民,未婚。”吴钟洁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匆匆穿过一片混乱的讯问室走廊,“据交代是在七月一号将受害人挟持拘禁的,直到后面事发,八月九号立案,跨度整整一个月之久。”
杨卫和肖江辉也赶过来,“队长,现场还要复勘吗?”
白夜边走边翻案情材料,“钟洁你跑一下受害人家里,案发具体情况多问一下,这个笔录太模糊了。”他拧了拧眉头,“以及主要问一下她为什么愿意写谅解书。”
“好。”吴钟洁点头,又往回穿过长廊撤出去了。
“由于本案嫌疑人主动承认罪责,基本上没有做太多的盘查工作,相关的社会人际关系也没有了解得太详细,你们去通知赵冬冬安排人去摸排,以及重点监视他父母,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立即上报。现勘下午的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到时候老肖你记得跟上。”
肖江辉立马应了一声,“好勒。”
谢景在后面一愣,这个案子不就是他说的那个吗?
白夜他……谢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似乎在不经意间就被人在乎惦记的感觉突然就在心里冒了出来。其实,白夜挺在乎他的是吧。
白夜走进监听室,透过单向玻璃看向讯问室里的嫌疑人——朱建宾。
如果是见过他父亲的人,在见到朱建宾的第一眼,都不会认为他们是父子,因为外貌差别太大了。
朱勇整个人肥胖臃肿,面孔透着装腔作势的蛮横之气。但朱建宾不一样,他衣服穿得笔挺整洁,身形薄弱,没什么动作的时候,居然还透露着一股子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