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招惹了前夫(95)
一早端着茶杯在外面晃荡的费鹏程陡然看到从煦,用力闭眼再睁眼,差点以为在做梦。
他跟着从煦进办公室,纳闷道:“你来上班了?”
不是闭关写连载文的么,这都多久没来公司了。
从煦径直绕过办公桌,笔记本搁到桌上:“不上班,写稿。” ?
写稿?
来公司?
费鹏程端着茶杯,目光往落地玻璃外面看了眼。
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哪里知道,从煦这是对症下药。
什么症?
早上瞥多了某个人,忽然剩一个人在家,稿子写不下去的病症。
什么药?
在公司上班的陆慎非。
结果陆慎非这一剂药的药效偏弱——从煦来公司了,陆慎非过来看到,有点意外,但没多问,该上班上班,从煦写稿写了二十分钟,control+A,全删。
攥起的小拳拳再度捧上太阳穴,从煦:冷静,我要冷静。
冷静了几分钟,桌子后起身,拿起八百年没用过的、早就上灰的水杯,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没人,旁边两个办公室的门都合着,茶水间没人,公共办公区空了大半。
走、走、走,走到闭着门的会议室门口,陆慎非沉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从煦像个隔着墙的小耳朵,默默地听着。
不久后,会议室门打开,陆慎非率先出来,几个同事边跟着他边聊着工作,路过开着门的从煦办公室,陆慎非往里看了一眼,止步。
几个同事跟着往里看,咦?叙神呢?
“刚刚不是还在吗。”一个同事道。
桌上,从煦带来码字的笔记本电脑也没了。
是没了,因为从煦拿着跑了,从公司挪去了文创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在咖啡店里,从煦塞着耳塞效率不高地写完了半章,字数不多,内容质量尚可。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合上电脑,拔掉耳塞,伸了个懒腰,手边的咖啡早已见底。
抬头,远处的幢幢建筑中,鹿橙的招牌醒目地矗立其间。
像是终于选对了药,后面的半章,午饭前顺利写完。
写的内容,已经与原本参考的现实差之千里。
因为小说里的两位男主,走向了双向暗恋该走向的剧情内容:隐晦的暧昧期。
从煦喝着咖啡心想:还是小说主角幸福,当年他和陆慎非,可是足足熬到大三才等到了这个时期。
手机屏幕亮了。
陆慎非:中午吃盖浇饭?
盖浇饭?
陆慎非又发过来一个定位。
陆慎非:这里吃。
从煦点开,发现那竟然是他以前的大学。
大学说远不远,在另外一个区,从煦开车过去,停在以前侧门外的小吃街附近,顺利找到了那家盖浇饭门店。
奇的是,店还是当年的那家店,老板都没换人。
从煦走进店,陆慎非坐在最里面一桌,掰着筷子,面前两份刚出锅的盖浇饭。
从煦坐下,陆慎非把筷子递过来:“刚好。”
从煦拿着筷子,奇怪:“怎么想起来这儿吃饭?”
陆慎非:“带你采采风,争取把书从高中写到大学。”
从煦笑:“你怎么不干脆带我坐趟去你们学校的公交。”
从煦发誓,他真的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根本没想真的坐公交,他的文目前没按照大纲来写,能不能写完整个高中阶段都是问题,大学采风?大可不必。
更不必和一群拿着有限生活费的学生一起挤公交,占学生的座位。
公交后排,从煦靠窗坐着,看着公交中间站着的两个学生,心中有“愧”:没他和陆慎非,这两位子就是他们的了。
公交摇摇晃晃,陆慎非的肩膀挨到了他。
从煦扭过头,真情实感地问陆总:“下午不上班?”
陆慎非没回,正用心体验着这趟公交之旅,约莫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坐得不太对滋味,过了一会儿,下一站快到的时候,陆慎非起身,顺便拉了拉旁边的从煦。
从煦:“?”
陆慎非:“起来。”
知道哪里不对了。
以前他们一起坐公交,两个学校之间的这条路线,哪次有过座位?不都是站着的。
于是半分钟后,从煦不必对学生们有“愧”了,换他和陆慎非站着,刚刚那两个学生坐。
坐完发现从座位上起身的二位压根不是要下车,这一站没下,下一站没下,下下下站也没下,就那么一起站着。 ???
一直站到A大北站。
从煦心里默默叹气:所以说,外行就别跟着瞎采风了,这不是有病么。
“A大北站到了……”
公交在站台缓缓挺稳,从煦脚尖冲后门,正要走,陆慎非的手伸过来,牵了他一下,仿佛只是提醒下车,很快收回。
从煦心里一愣,目光转向陆慎非,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动声色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动声色地下车。
回程的路,无论公交多空,两人都没找座位坐下,并肩站在一起,车子摇摇晃晃、晃晃摇摇,偶尔肩膀碰到了,胳膊碰到。
下车的时候,从煦靠门近,先走,身后,陆慎非的手在他肩上很轻地碰了下,像是在搭肩,一个很寻常的熟人间的小举动。
从煦敛眸,像所有收回目光后的神情那样,刻意地不做任何流露。
陆慎非坐完这来回两趟的公交问他:“有灵感?”
从煦扫了眼陆慎非。
灵感?
一起坐公交?
他们以前什么时候一起坐公交?
极少。
除了那段隐晦的暧昧期。
但他们两人,一路过来,早没了隐晦,什么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说。
今天不知怎么的,一趟公交体验完,双方都没废话,一起往回走,各自去拿车,一个回公司,一个回央湖湾。
回公司的那个,全程唇角抿笑,像是奔命的人看到曙光似的,心情格外的好。
回央湖湾的这位,书房电脑前坐了半个小时,又开始捏拳捧太阳穴。
捧了会儿,从煦拉开抽屉,摸出了一份证件照。
是回高中学校时,从老徐那儿拿回来的那只文具袋里放着的学生时期陆慎非的白底证件照。
从煦默默地看着。
这张照片他其实很熟悉,因为他以前不止有一份,也不止在文具袋里放过:书里、钱夹里都夹过。
从高中到大学,从大一到他记得的大四。
还有一份……
从煦拉开第二个抽屉,摸出了失忆醒来后被他拿去修过的那只旧手机。
充电、开机,解锁,屏幕上赫然是陆慎非的白底证件照。
从煦看着旧手机的证件照壁纸,缓缓地吐了口气。
这也是他从C市采风回来后才意识到的:最早的时候,他以为失忆前的自己对陆慎非还有感情,后来这个想法又被他自己推翻了,觉得之前是他想错了,《无路可退》的灵感来源是陆慎非,无路可退的不是他,是对他还有感情的陆慎非。
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对陆慎非早没感情了。
但他忘了这部旧手机,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细节:如果真的彻底没感情了,手机屏保又是怎么回事?
暗恋陆慎非的从煦、喜欢陆慎非的从煦,会在文具袋里、书里、钱包里放陆慎非的证件照。
不喜欢陆慎非、不再爱他的自己,还会这么做?留着证件照做屏幕壁纸?
从煦心里,隐约有了另一个答案。
*
“车祸前开什么车?”颜诺小助理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就911啊。”
那辆车祸时的宝马是新车,提回来没多久就撞毁了。
颜诺:“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在啊,没换过,一直插着。”
而从煦还记得,颜诺说过,车祸前的那一年,也就是颜诺做助理陪着住在郊区别墅的那一年,他自己极少出门。
既然要么不出门,出门就是那辆911,车子启动后自动开启的行车记录仪,当然会记录那一年里所有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