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笛提醒道:“我们回去吧,太晚了。”
“嗯……”
他似乎感觉到舒逸有些兴致缺缺,以为他是意犹未尽,便打起了精神说:“谢谢你,今天晚上我很开心,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曲笛没有说谎,自从来到了母亲身边之后,虽然其他人都说他好命,母亲攀上了一个这么好的丈夫,继父对他也算不错,但是他从未对那个家有任何的归属感,上了学之后,他性格有些安静,朋友也不多,特别是和杨嵇交往之后,他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照顾杨嵇和出去兼职,但是杨嵇从来没有心疼过他。
他早就不奢求从别人身上得到爱了,因此舒逸的爱对于他来说不啻于一笔意外之财。
曲笛只需要一点点的关心和在意,就可以在心中长出一朵艳丽的花,他会自己给他浇水松土,让这朵花永远开在自己的心里,舒逸对他很好,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片属于舒逸的花海了。
它们随风摇曳着,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让曲笛迷醉在其中。
舒逸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有什么明明灭灭:“你太容易满足了,你其实可以……可以要得更多的。”
曲笛摇了摇头:“够了,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有些东西不是越多越好的,就算你给我一粒沙子我也会开心。”
舒逸沉默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他越过曲笛往山下走去:“我们回去吧。”
曲笛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手,舒逸楞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他的手抓住了。
第二天的戏安排到了下午,据说是导演昨天晚上陪着自己夫人去鼎庆山看流星雨了,早上没起来,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才正式开拍,第一场就是舒逸和唐夕言的对手戏。
但是唐夕言似乎状态不太对,重来了四五条都一直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
这场戏是一直敌对的帝皇和将军为了抗敌商量对策,两人从小就是盆友,但是后来帝皇成为太子,将军跟随父亲到了边塞,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权利在手使得帝皇不断怀疑和针对将军,将军也不屑于解释,只觉得少时伙伴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两人嫌隙日渐变大。
直到后来外敌联合丞相试图推翻朝野,敌人打到了都城之下,两人为了国家和人民再次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对策,最终决定由将军深入敌方,为援兵争取时间,而他这次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将军本应视死如归,并且完全信任自己这个儿时兄弟,将自己喜欢的人一生效忠的国家托付给皇帝,但是……
“cut!夕言啊……我要的是将国家托付给帝皇的决绝和信任,不是想杀人的狠毒和悲怆。”导演叹了口气,也没发脾气,似乎看出了唐夕言状态不是很好,他挥了挥手,让唐夕言先去休息一下,他们先拍下一场。
唐夕言也没说什么,走出了镜头,曲笛皱着眉迎上去,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唐夕言第一次出状况,他把水递给他:“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唐夕言微微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了他的手,死气沉沉地说:“不用。”
然后拿起自己的剧本,坐到角落里去了,他专心看起了剧本,再也没说话,其实就是在和自己生闷气,曲笛以为他是重来太多次了所以心情不好。
他正想走过去安慰两句,舒逸却拉住了他:“让他自己想一下吧,一个人会比较容易找到入戏的契机,你过去的话可能会打扰到他。”
“是吗?”可是唐夕言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去揣摩角色会比较好。”
曲笛想自己对演戏的事情肯定没有舒逸这个视帝来得专业,不疑有他:“好。”
唐夕言虽然好像在看着剧本,但是这不影响他把注意力分到曲笛那边,曲笛看起来很担心他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会过来安慰两句,但是舒逸不知道走过去说了什么,曲笛居然跟着他在那边坐下来了,两个人聊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他抓着自己的剧本,把气都撒在那上面,几乎都要把它扯开了,这时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温故。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唐夕言收敛情绪,低下头不大愿意交谈的样子:“没什么。”
“我刚刚看了你和舒逸的戏,你是不是在烦这个?”
其实并不是,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表情,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想要掐死舒逸,只要看到舒逸他就想给他来一下断子绝孙脚。
温故以为他在嘴硬,于是拉了一张小木凳坐到了他的身边,似乎想要好好地指导一下这个颇有天赋的后辈,但是这其中肯定有他自己的私心。
平时他们除了对戏,根本没有相处的机会,往往导演一喊“cut”,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唐夕言就会收起情绪离开,他觉得自己在唐夕言心里可能还没有剧组的午饭重要。
这让温故心里很清楚,在夕言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因戏生情,他把戏和现实分得十分清楚,很容易就能抽离。
这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但是温故这时候却希望唐夕言能“愚钝”一点。
“我看你之前很容易就能将自己代入到戏里面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今天才发挥失常?”果然,专业的人就是一针见血,一点都不含糊。
唐夕言没说话,温故觉得自己肯定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是私事?或许说……是关于舒逸的私事?”
唐夕言被人看穿了小心思,有些恼羞成怒,他把剧本一合,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企图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我就是没睡好!我很快就会好的了,谢谢你的关心!你好!再见!”
他僵硬着步伐甚至还同手同脚,温故在后面看着摸不着头脑,果然他不擅长和孩子相处……
由于唐夕言一看见舒逸就不自觉地怒目而视,要不然就是拉着曲笛远离一切有舒逸存在的地方,一个下午下来,曲笛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对舒逸的敌意
他想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明明两人之前还好好的,唐夕言还说过舒逸是他少数能相处得来的圈内人。
几天之后,唐夕言找机会支开了曲笛,让他去给自己买奶茶,曲笛看他这几天虽然状态调整回来了,但是依旧整天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就打算允许他放纵一次,好好安抚安抚他。
曲笛一走,他就冷着脸走到舒逸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你跟我过来。”
舒逸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原本他还不确定的,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唐夕言大概已经发现他和曲笛的关系了。
因此他也没有拒绝,跟着唐夕言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唐夕言面无表情,抿着嘴看他,舒逸脸上还是挂着专属的微笑,只是少了些许感情,多了一些冷意。
“你是不是想说曲笛的事情,或者是……曲笛和我的事情?”
舒逸故意加重了“我”这个字,果不其然,唐夕言呼吸加重,眼神凌厉,但是他及时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来打架的,你是来找他说清楚的,千万别动手……
他吸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
“是。”他还没说完,舒逸就插嘴道:“我现在和曲笛在一起,伴侣关系,我们牵过手,接过吻。”他顿了一下:“并且……动过情。”
原本他说这些话只是想激怒唐夕言的,但是唐夕言在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悄悄吸了口气,没关系没关系,他们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冷静冷静。
舒逸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唐夕言这暴脾气肯定按捺不住的,没想到他还勾了勾嘴角,说:“那又怎么样?在一起了还可以分手,结婚了还可以离婚,舒逸,你别以为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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