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是装的也无所谓,只要乖一点就好。他喜欢乖巧温顺的狗,而不是张牙舞爪又养不熟的猫。
“没事,小棠。”言琤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荆棠柔软的脸颊,温声道,“只要你做个乖孩子,我不会跟你生气的。”
他为荆棠理了理衬衫的衣领,遮住他留在那截白皙脖颈上的齿痕,说:“走吧,我们回家。”
这次荆棠坐在了副驾驶上,一是因为后座还一片狼藉没有收拾,二是因为他想跟言琤聊天。
“我一直想问你。”荆棠转过脸去看正在认真驾驶的男人,“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是灰蓝色?”
“我算是有一点点混血吧。”言琤目视着前方回答道,“我外婆是英国人。”
荆棠真心地夸道:“真好啊,都不用戴美瞳了。”
言琤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他和荆棠的父亲荆越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以前言家和荆家两家人同住在一处高档住宅区里,那时他的原配妻子还没有因病过世,两家人情同一家,关系非常好,他的儿子言决和荆棠也是很好的朋友。儿子刚上小学的时候,妻子病故,工作上的事情又有了一些调整,他便带着言决一同去了英国,直到六年前才回来。
虽然两家人已经不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是言决和荆棠在同一所私立高中读书,他去学校接儿子的时候难免要和荆棠碰面。
言琤还记得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见到荆棠的时候,他着实被吓了一跳。小时候那个玉雪可爱又乖巧的小孩儿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头发染成夸张的银灰色,戴着深蓝色的美瞳,两只耳朵一边一排洞,戴满了耳钉,校服也不好好穿,外套垮在肘弯处拉也不拉一下,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潮牌T恤,上面印着一个意味不明的图案。
再看看自己儿子——一头黑发打理得整洁,身上的校服也穿得规规矩矩,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素净又端正,一看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两个少年站在一起,更显得荆棠像个外星人。
言琤倒不是不能接受年轻人的审美,只是荆棠小时候和现在的反差实在是太过巨大了,让他非常震惊。
那天言琤顺道把荆棠载回家,把人放下车之后,他才问儿子:“……小棠怎么变成这样了?”
言决耸了耸肩说:“被他爸妈宠的吧。”
然后又懒洋洋地补了一句:“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十字路口的绿灯亮了,言琤从回忆里抽离,在等待前方车辆启动的空档里,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荆棠。
现在的荆棠和十六岁时又不一样了。或许他是从言决或者别的什么人那里探听到了自己喜欢的类型,才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也没有再戴耳钉,耳洞全部都长拢了,穿衣风格也变了。
甚至,还会像刚才那样,流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低下头讨好自己。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养着他。
言琤低低地笑了一声,有点嘲讽。荆棠正撑着脸望着窗外发呆,并未注意到。
他们之所以走到结婚这一步,其实是荆棠自己一手促成的。是荆棠在家破人亡之后担心自己会从此陷入绝境无法翻身,才把自己弄成纯良温顺的样子,趁着他喝醉酒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
而且是在言决的生日宴会当晚。
言决恐怕从未料想到多年的好友居然会趁着他的生日宴设计爬上他父亲的床吧。不仅是言决,言琤自己也没有料到。
第二天,他因宿醉头痛而醒来,发现身边睡着的人居然是故友的儿子,也非常震惊。他以为是自己喝醉酒认错人所以强迫了荆棠,还向荆棠道了歉,想要补偿对方。可是荆棠却对他说:“如果你想补偿我,就跟我结婚吧。”
“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去告你强奸。”
不过二十出头的荆棠,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威胁人的话,一边难以抑制地流着泪,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多么可笑啊。
荆棠想要结婚作为补偿,言琤最后答应了他。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天,他向来优秀又听话的儿子发了疯一样地把客厅给砸了,然后留下一地狼藉,愤然摔门离去。
所幸言决并没有走远,只是去了朋友家里暂住。可是不论言琤怎么联系他,他都不肯回来了。
全都一团糟。
可即便如此,言琤也不可能真的丢下荆棠不管。荆棠身上还背着债,如果他把荆棠扔出家门,这小孩恐怕会被追债的人弄死。不管怎么说,荆棠都是他朋友的孩子,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荆棠坠入深渊。
但,如果荆棠还在他身边,言决恐怕是不会愿意回家的。
事情完全陷入了死局。
言琤心中烦躁,又开始想抽烟了,可是顾忌着荆棠在车里,最终还是没有抽。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一旦沉默下来后,两人便都没了再继续讲话的欲望。
前方的汽车驶离后,接下来的路就比较顺畅了,言琤载着荆棠,一路飞驰回到了家门口。
荆棠今天心情不太好,整个白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此时终于感觉到饿了。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抱怨道:“言琤,我好饿。”
“我点了餐,一会儿就送到,你先去把澡洗……”言琤打开家门,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言决正站在客厅里,面色不善地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再强调一遍,不是小那什么妈文,正牌攻请认准老男人!老男人才是攻!
【最后提醒一次,阅读之前先看文案排雷!!一定要看!!请确认自己能够接受之后再看文!!】
第2章 矛盾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偌大的客厅里只剩挂钟指针走动时发出的咔哒轻响。
“我回来拿衣服。”言决用目光打量着站在父亲身边的荆棠,注意到他有点发肿的嘴唇和掩在白衬衫衣领之下若隐若现的红痕。他嗤笑一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们——”
故意拖长了尾音,很是不屑的样子。
荆棠知道言决是故意要给自己难堪,也知道这是他该受着的。言决一直是他的好朋友,现在关系搞成这样,他心里其实觉得很难过。
但他并不后悔。
“你先去洗吧。”言琤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跟言决谈谈。”
荆棠说:“……好。”
他迈开腿,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又停下,回过头来,望着言琤:“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卑鄙的。”
言琤褪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抬起眼看他:“事到如今,问这些有意义吗?”
“也是。”荆棠扯开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言琤撇下他,兀自朝言决的房间走去。
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哐当哐当的响声,应该是在收拾东西。只是言决还没消气,所以下手才有些重吧。
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把进去。
然后迎面飞来一本厚重的专业书,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言琤的胸膛上,又啪嗒一声砸在木地板上。
言琤有些无奈:“我敲门了。”
言决打开行李箱,把衣服和写论文要用的书一股脑地往里塞,头也不回地说:“我又没同意你进来。”
言决又问:“那我出去?”
言决“嘁”了一声,道:“别做样子了,你要是真的尊重我的想法,就不会跟荆棠结婚。”
“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我现在也不想懂了。”言决背对着言琤,抱着一沓书,重重地放进箱子里,“反正这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他什么时候跟你离婚滚蛋我什么时候回来,你别再打我电话了,烦死。”
“……荆棠现在没了父母,又背着债,一个人活不下去的。”言决低低道。
“你别找借口了,我都知道。”言决扔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回过身,“不就是他爬了你的床你把他睡了又怕他告你吗?他都这样给你下套了你还顺着他来?你搞错没啊言琤,你又不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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