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棠无事可干,在床上滚完了又开始蹦迪,把床垫踩得响个不停,直到自己蹦跶累了没劲了,才倒回了床铺里。
他要找事做,他要累,否则,他就会不断地回想起父母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
双人床很软,荆棠把自己缩成一团在上面窝了一会儿,很快就睡去了。
言琤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回卧室时候,发现荆棠已经睡熟了。他关掉大灯,去打开了台灯,在床边轻轻坐下。
伸手碰了碰荆棠的脸,指腹便沾了水痕。
怎么睡觉都要哭。
言琤无声地叹息,把荆棠霸占了大半张床的身体往旁边挪了点,好让自己待会儿洗完了澡能有地方躺下。
结果言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荆棠却醒了,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
言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随口问道:“不睡了?”
荆棠仰起印着泪痕的脸,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言叔叔,你能不能抱抱我?”
看在荆棠才哭过的份上,言琤没有计较他又用错了称呼,把毛巾搭在肩上,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小棠,怎么了?”
荆棠用双臂紧紧圈住言琤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刚才做梦了。梦到你、我、言决,还有爸妈。”
“我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才五岁,好矮一个小孩儿,才到我爸腰那里,不管再怎么努力踮脚都看不清你的脸。然后我就去拉你的手,要你抱抱我。”
“你摸了我的头,说‘囡囡好乖’,就把我抱了起来。”
“我很喜欢被大人抱,所以就赖在你怀里不肯下来。言决还生气了,气我霸占他的爸爸,站在地上一直用手扯我的衣服,差点把我的新衣服拉坏了。就因为这事,后来他竟然整整三天不跟我玩。”
说到这里,荆棠忽然笑了一声:“好像现在和从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又霸占了言决的父亲,还把言决气得离家出走。
言琤其实不喜欢听荆棠说这些,就像他不喜欢荆棠再喊他“言叔叔”。荆棠说的这些话,和喊他的每一声,都无异于是在提醒他,他竟然睡了好朋友的儿子。
除了不太清醒的第一次,后来每一次和荆棠睡,他都会产生一种微妙的罪恶感和荒唐感。
他痛恨这种荒唐。痛恨把朋友夫妇推下楼梯的人,痛恨找不出凶手的无能的警察,痛恨那个填不上的资金窟窿,痛恨算计他威胁他的荆棠,痛恨荆棠在他床上流下的泪,痛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痛恨屈从于荒唐的自己。
他的屈从,竟仅仅是因为他对荆棠产生了欲。
“会解决的。”言琤垂下头,吻了吻荆棠的耳廓,低声喃喃着,也不知道是在骗荆棠还是骗自己,“你的问题,我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会的……”荆棠仰起头,凑上去吻住言琤。
言琤按住荆棠的后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摁得更深。摩挲过唇瓣,又撬开荆棠的齿关,去逗弄柔软的舌尖。
荆棠又一次被把控住了节奏,不知不觉间就被言琤按倒在了床上,身体陷进被子里,下意识地抬起双腿,勾住言琤劲瘦的腰。
就在两人正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言琤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猛然清醒过来,放开荆棠。
“今天还是不做了吧,你明天还要出门。”言琤道。
“哦,知道了……”荆棠咕哝着,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言琤从换下来的西装衣兜里摸出手机,看到锁屏上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阮涟:琤哥,我想你。
作者有话说:
小棠:
第4章 坏心眼
荆棠原本是背对着言琤躺在被窝里的,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焦躁,于是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最终还是转了过去,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言琤:“……谁啊?”
言琤刚好打完一行字发送过去,闻言按熄了手机,低头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男朋友?女朋友?”荆棠开始瞎猜。
言琤纠正他道:“炮`友。”
“哦……”荆棠重新背过身去,闭上眼,说,“那你去吧,我睡了。”
结婚前他跟言琤约法三章 ,他只需要言琤出钱养他,让他能安稳地生活下去,他不会干涉言琤跟别人谈恋爱或是上床。
对他们来说,结婚证只是一张合同,配偶关系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虽然已经这样说好了,但现在荆棠还是不太希望言琤离开。失去了父母之后他变得有些害怕寂寞,这个房子太大了,空空荡荡,如果言琤走了,他可能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荆棠裹在被子里,感觉到原本躺在他身边的言琤掀开了被子。微凉的空气钻进被窝里,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体。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凹陷下去些许的床垫回弹,是言琤下了床。
仅仅是这点微小的动静,都让荆棠心里无比的郁躁。他开始天人交战,纠结地思考到底要不要开口挽留言琤。如果他直言自己害怕孤寂,会不会被言琤嘲笑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如果他遮遮掩掩地说自己不想让言琤走,对方会不会生气、嫌他管得太宽?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轻响,言琤拧开了门把,就要出卧室了。
荆棠一下子就急了,心里的诸多纠结全在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个答案。
——要留下言琤。
“……言琤!”荆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起得太快,弄得自己有点头晕,眼前有一瞬间黑了。等视线恢复清明的时候,他看见言琤已经停在了门口,正回过头来看他。
言琤问:“你想说什么?”
“反、反正……”荆棠顿了一下,忽然急中生智,“反正跟谁做都是做,不如跟我做吧!”
言琤低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还是推开门出去了。
荆棠见挽留失败,又泄气地躺了回去,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望着天花板郁闷地想:果然被嫌弃了。
不过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吧,这张大床是他的了!他要造作!造作!
于是荆棠又开始在床上翻天覆地,原本挺结实的一张床,在他的多次暴力摧残之下已经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惨叫声”了。
然而这次却有点不顺利,荆棠一时忘了形,大意之下竟然连人带被子一起从床上摔了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接着,卧室门开了。
拿着一杯热牛奶的言琤站在门口,和摔在地上的荆棠对上了视线,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这么大的床,也能摔。”言琤看到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床,感到一阵头疼。
荆棠扯开嘴角,哈哈笑着,开始装傻:“你怎么回来了?”
“我又没说我要走。”言琤把手中的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看你有点心神不安,所以去给你冲了杯热牛奶而已。”
他朝荆棠伸出手:“抓紧我。”
原来是自己脑补太过,想得太多。荆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抬起手,搭住言琤的手掌。
言琤将人拉了起来,说:“把牛奶喝了再睡。
荆棠点点头,乖乖地捧起玻璃杯喝牛奶。言琤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在一旁的凳子上,又去拿了床干净被子铺好,然后回床上靠坐着,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外文小说继续往后看。
牛奶喝完了,荆棠跑到卫生间里去重新刷了次牙才回来,踹掉了拖鞋就想往床上扑。
言琤及时制止住他:“等等。”
荆棠扭过脸,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把拖鞋摆好,正常地上床。”言琤道。
荆棠只好照做了。
等他在床上躺好,言琤又问:“刚刚在床上干什么了?”
“滚了几下。”
“还有呢?”
“蹦了几下。”
“只是蹦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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