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在别人面前被他这样占便宜难免还是害羞,红着耳朵悄悄往后退了退。
“……抱歉。”
穆京宸笑了笑,知趣地收回了手,他每个动作都足够有分寸,却不知为何就能让渝棠感受到其中暗含的失落。
这两步退得是不是有点伤人……毕竟穆京宸是为了帮他扯鸡腿手上才沾到了油渍。
没过两秒钟,渝棠又悄摸声地挪到了穆京宸身边,像在向人表示亲昵的小猫一样状似无意地撞了一下穆京宸的肩膀。
“唔……!”
渝棠没想到穆京宸的肩胛骨那么硬,他又有些没控制好力度,这一撞就撞得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鼻尖疼得直吸气。
“每次吃饱了怎么都这么会犯傻?”
穆京宸实在是被他逗得忍不住笑,拿手指刮了刮渝棠被撞得微微泛红的鼻梁骨。
“甄晦啊,你到底是怎么忍受他们俩的?”
邹月吟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只能非常自觉地和邹卫伊陈姝雅他们一起蹲成整齐的一排抬头盯着夜空看烟花。
“我还嫌慢呢!”
甄晦恨铁不成钢道,
“邹少爷你说是不?这都多久啦,我怎么看不到半点儿进展!”
“唔,”
邹卫伊认认真真思考后正儿八经地回答道,“确实是慢了点,原本我以为以穆京宸那臭小子的性子……最多半个月就能把渝棠骗回家。”
“半个月那是你姐姐我的速度。”
邹月吟不屑地冷嗤道。
“今晚的月亮好圆哦。”
因为对穆京宸敬而远之而插不上话的陈姝雅终于啃完手里的烧鸡,她慢慢悠悠地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将嘴巴擦干净后才温吞吞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真是,十五的月亮嘛,就是格外圆!跟个盘子似的。”
甄晦很争气地立马接上了话头,一旁的渝棠也抬起头来在碎星般耀眼的烟火空隙中寻找到了那一轮盈润的月盘。
十五的月色澄明,像是柑橘榨成的茶冻,烟花一明一暗的错落光影让渝棠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真的融入了他们。
他本可以融入他们,如果穆家军没有踏入恩夷,如果渝家没有惨遭灭门,如果他能真的像渝眠怀疑的那样从空洞的仇恨中走出。
“客人们好像都散得差不多了。”
邹月吟趴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宅门,依旧不忘在口头上疯狂打渝棠的主意,“渝棠回家是不是很远啊?要不然留下来住在我家吧?你对画画也很感兴趣吧?我房间里有一副了不得的油画……”
“行啊,你准备个大点的床,我也留下来住。”
穆京宸冷冷替渝棠拒绝掉邹月吟的邀请,邹月吟只能极尽嘲讽地骂他小气,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家处理你家的烂事吧!表小姐再表也是个小姐,我看你们家今晚是不得安生的……”
“甄大哥、少爷!我总算找到你们了!不得了了你们快回家看看啊……!”
“什么意思?”
甄晦站起身来,发现来者不是别个,而是今天代替他给穆老将军开车的司机。
“表小姐被人划伤了脸,这会儿闹得要死要活的……”
“不会真让我给说中了吧?”
邹月吟一听有热闹看就来精神,大腿一拍比穆京宸还积极,
“谁划的啊?你们那表小姐虽然讨厌,这做的却有些过了,人坏的是心又不是皮……抓到人没?”
“抓、抓到了……”
小司机咽了咽口水,唯唯诺诺地抬起眼看向穆京宸。
“继续说。”
“是渝眠……现在人已经被带到府上了,穆老夫人看见表小姐脸上血肉模糊心疼坏了,已经放话说要为她做主。”
“靠。”
邹月吟为自己的乌鸦嘴感到悔不当初,这下好了,穆宅今晚上是真的不得安宁了。
“做主,周雨卉想要怎么给她做主?”
穆京宸皱起眉头,放在渝棠肩头上的手由搭变成揽,
“我回去处理,你别担心。”
“我和你一起。”
渝棠也少见地眉头紧锁,他是了解渝眠的,渝眠虽然做事极端而且憎恶周雨卉,但绝不会傻到直接对她动手……这事一定有蹊跷。
“你留在我这儿吧?”
邹卫伊忍不住劝阻道,“周雨卉要是知道那是你弟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事你让穆京宸去处理吧。”
“我和他一起。”
渝棠缓淡重复了一遍,邹卫伊还想再劝,却被邹月吟拦住,她朝渝棠努了努嘴,
“死丫头要是太过分了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收拾她。”
渝棠感恩地笑了笑,被穆京宸紧紧牵住了手,温热有力的指节于渝棠而言像是最坚韧的盾,穆京宸拉着他保证道,
“不用听她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第46章 漆黑羽毛
请读者宝贝们放心,不会有虐的~
“我相信穆先生,”
渝棠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也相信渝眠。”
“快上车吧。”
穆京宸笑笑,没有全然应答。
渝棠微不可见地愣了愣,神色无常地弯了弯眼,跟着穆京宸一起上了车。
穆京宸听得出他对渝眠的有意包庇,也清楚渝眠虽然性格极端乖僻但并非是一个只图一时上风的莽撞之人,但周雨卉受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些事一旦见了血性质就会随之变味,穆京宸虽一时无法捉摸透他父亲会作何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母亲看到血泪一起流的周雨卉一定会心疼得血气上涌,如果他们晚到一步,说不定穆老夫人就会率自做主直接处置了渝眠。
“大哥,嫂……小渝老师,我们直接去医院哈,刚刚我问清楚了,穆老夫人,表小姐还有渝眠小少爷这会儿都在医院呢。”
甄晦看出车后排的氛围有些许非同寻常,咽了咽口水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穆京宸和渝眠的一举一动。
要说他们在闹别扭吧,穆少爷还从口袋里像是变魔术一样给渝棠变了根山楂糕出来吃。但说他们和平时一样吧,两个人说话却都像是在藏着掖着,让人觉得仿佛有一道谁都心知肚明的透明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
“那个,我听他们说表小姐伤得不中,只是因为在脸上,又流了不少血,所以看着吓人,两位都别担心哈。”
甄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渝棠安静地点了点头,穆京宸也轻轻嗯了一声。
“甄晦,等会儿把我们送到之后你回去拿两件大衣过来,”
穆京宸交待道,“估计一时半会从医院里出不来,到时候风凉,渝棠和渝眠都不是受得了吹的。”
“害,那大半夜的我肯定亲自开车把小渝老师和渝眠弟弟送到家门口去……我不是说不想回去拿衣服的意思……哎呀,这医院门口怎么不让停车?大哥你先带小渝老师下车吧,我得去后头停车。”
甄晦看着他俩下车关好门后才一溜烟涌入车流,渝棠刚下车连脚都还没站稳,一只手就被穆京宸抓住塞入了他的口袋,只听穆京宸沉声道,
“不想处理这些破事,只想请你去喝杯咖啡。”
“咖啡太苦了,”
渝棠苦笑道,比起和穆京宸一起出生入死的甄晦,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足够让他了解到一个旁人根本见不到的穆京宸。
传闻中手起刀落便能取悍匪头颅的叱咤枭将原来也是个喜欢吃甜豆腐脑、会和小猫争风吃醋、时不时还要跟其他少爷小姐们抢鸡腿儿的人,更重要的是,在甄晦他们眼中这个无所不能、不怕累不怕苦的大哥也经常有想要怠工的任性时候。
“当然会给你单独叫一杯牛奶。”
穆京宸握着渝棠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他何尝不比渝棠更不安?若要深究渝眠,或许他今晚确实没对周雨卉动手,但之前女校的事呢?再往后想,这件事直接将渝家这兄弟俩送到了穆老将军的眼前,虽然穆京宸还未查清他们此前到底有何纠葛,但他已经能确定,查不出的空白将会比还能留有痕迹的血债更加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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