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可我亲眼看见段翊身受重伤又开枪自杀,然后掉进岩石嶙峋的湍急瀑布,这样真的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在你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
林叙也在爆炸中受了伤,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布。
“总统被极端恐怖分子刺杀,国防部长紧急派遣特种兵部队围剿 TCO 基地,双方死伤过千,另外抓捕恐怖分子两千多人。”
“对外是这么说的?” 我问。
林叙淡淡一笑:“事实就是这样。”
“国内呢?”
“病毒爆发后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专家团队正在研制疫苗和特效药。”
听他的意思,像是把我腺体的事情也瞒了下来。
“所以我……” 我不确定地问。
“你还是我的队长。”
“先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了,安心在医院养伤。”Quinn 插话说,“大选被迫提前,现在街上每天都有人游行,乱七八糟的。”
我点点头,“好。”
说完,Quinn 的手机响了,她留下一句 “我接个电话”,出去带上了门。
裴昀也不在,病房里只剩我和林叙。
不尴不尬地沉默片刻,我看着林叙,问:“你的伤怎么样?”
他笑了笑,说:“都是小伤,没关系。”
“哦。” 我收回目光,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说:“这次事情结束,你就回去吧。”
林叙愣了一会儿,试探着问:“…… 什么意思?”
“人已经死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虽然考虑了很久,但话说出口还是让我感到一丝怅然。
“回调查局去吧。”
“队长你……” 林叙还想说什么。
“我感谢你在特别行动处做出的贡献,也真正把你当作过我的队友。” 我抬眼淡淡看向他,“除此之外,别的没有了。”
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林叙目光深涩,始终看着我的眼睛。
许久,他低声问:“如果我现在,真心实意想要留在特别行动处,也没有机会了吗?”
“是没有必要。” 我轻声叹气,“你的未来不在这里。”
这一次的沉默格外漫长,直到病房门重新被推开,林叙才黯然一笑:“我知道了。”
进来的人是裴昀。
“宝贝儿,我给你把轮椅弄来了。” 他推着那辆高级自动轮椅进来,看见林叙随口问了声 “过来了”。
“裴处。” 林叙起身致意。
“坐。” 裴昀摆摆手,把轮椅推到我床边,“还以为再也用不到了,这才多久?”
“我也不想。” 我说。
“你再这么折腾,以后也不用买车了,一辆轮椅从二十岁坐到一百岁,真正的物超所值。” 他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盼我点好吧。”
他反问:“我盼你好,你配合吗?”
……
“队长,” 林叙出声打断我们,“那…… 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身体。”
“好。” 我点点头,“谢谢你来看我。”
林叙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他比我聪明得多,有些事情不用我说得太明白。
等他离开后,裴昀伸手掐住我的两腮,把我的脸转回来,问:“你舍不得吗?”
我一张口,嘴巴被挤出啵的一声,“我没有。”
裴昀盯着我,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几个来回,终于舍得松手,“最好没有。”
我揉揉自己的脸,不满地抱怨:“你力气好大。”
“有吗?” 他又把我的脸重新捧回去,左看右看,然后凑上来两边各亲了一口,“给你道歉。”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刷地推开,门外的 Quinn 动作一顿,愣了几秒钟后说了句 “打扰了”,带上门退了出去。
我脸上一阵臊得慌,只好把气都撒给裴昀:“公共场合你注意一下。”
“注意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他反而来劲了,把我整个人往怀里一圈,用高挺的鼻梁使劲拱我的脸,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我皮肤上,“就不注意就不注意就不注意……”
“你几岁了裴昀!” 我推住他的肩膀艰难躲避。
“三十岁。”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是该要个孩子了。”
“?!”
我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试图转移话题:“我…… 嗯……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裴昀倾身逼近,“这么急着出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又开始磕巴。
“我懂,医院里不方便。这事儿是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办婚礼,不然到时候礼服穿不进去怎么办?”
裴昀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我憋了半天,愤愤憋出一句:“…… 你懂个屁!”
他扑哧一声:“老婆你骂人真可爱。”
“……”
出院那天是平安夜的下午,因为想要回家过节,医生给批了一周的假,让我过完新年再回去继续住院。
我反抗也没用,医生义正言辞地说现在不听话,早晚旧病复发,下半辈子卧床度日。这下连裴昀的妈妈都不帮我了,再三保证过完新年一定把我送回来。
我给裴昀使眼色,他板着一张脸说:“看我也没用。”
“裴昀…… 住院好无聊。” 我继续小声抗议。
“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你,上厕所都抱你去,你还说无聊,你有没有良心?”
他这一声不仅引来了他父母的注意,连路过的医生护士都看向这边,我坐在轮椅上,恨不得一头栽倒,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咳咳……” 裴部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裴昀一眼,说:“我和你妈先回去,你陪小苏去完墓园早点回来。”
“知道了。” 裴昀说。
昨天说好的,今天回家之前去看看段弘。
西风萧瑟,墓园被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格外冷寂。
越往里走,路旁的松树越高大茂密,终于,我看见不远处一方崭新的石碑。
裴昀推我过去,我正准备弯腰放下手里的花,看见墓碑前已经有一束新鲜的白色菊花。
再仔细看,四周的积雪也被清扫过的样子。
“有人来过……” 我抬眼看向裴昀。
他皱了下眉,接过我手里的花帮我放好,说:“大概是同事或朋友吧。”
是吧…… 也许。
我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相顾无言。到这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该说感谢还是抱歉。
我们像所有不善言辞的父子,生前缺少沟通,生后留下无尽的遗憾。
过了很久,我平静地开口:
“都结束了,希望这次我没有让你失望。”
“我快要结婚了。你不在,没有人带我上红毯。”
“现在想想,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两次选择都是你帮我做的,一次是进入特别行动处,一次是和裴昀结婚。”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遇到裴昀。谢谢你。”
“我有很多感谢想说,之前也有过一些埋怨,都不重要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的。”
……
醒来后我没有再说过这么大段的话,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胸腔里一阵闷痛,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沉重的心情。
裴昀的手揽着我的肩握了握,让我靠在他身上。
他对着墓碑微微鞠了一躬,说:“谢谢你把苏迟带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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