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萱:“……”
这时,周吉庆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说话了。
“行了行了,回来就吵回来就吵,从小吵到大,没完了是不是?再吵等会一人三棍子。”
周时旬给周时轲递过来一包薯片,“妈不让我们叫你,说等你睡到自然醒了然后一起吃饭,大姐她太饿了,她饿疯了,才这样的。”
“周时旬。”周时萱语气阴沉。
她抄起一个苹果砸向周时旬,被杨萧接住,杨萧眨眨眼睛,“大姐,手下留情。”
“管好这傻逼。”周时萱冷冷道。
周吉庆一拍桌子,怒喝,“皮痒了?”
这是周家,整天没个清净,大家都习惯了。
也只是在家,众人才能褪下端着的那股劲儿,该懒散的懒散,该斗嘴的斗嘴,该骂人的骂人。
而能动手绝对不动嘴,这是遗传的周吉庆。
讽刺人时的尖酸刻薄,是像了洛露。
周时轲耷着眉眼,听着客厅里周时旬和周时萱还在你一句我一句顶个没完,厨房里食物的气味慢慢飘散出来,周吉庆手里的棋子落下时的声音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累极了,困倦极了,像幼兽终于寻到出生时的洞穴彻底放松下来。
他和傅斯冕那六年,是对自己的折磨,不是傅斯冕踩踏他,是他自己踩踏他自己。
可那又怎样,即使他脊梁都断了,周家依旧会帮他一截一截,一块一块,接起来,拼起来,他依旧是周家的老三。
“我就说那时候不能送走,听小屁孩的靠自己?还以为是以前那个年代呢?”周时旬扫了一眼一个人坐在一边垂着头的周时轲,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马后炮?”周时萱斜睨着他,“我记得阿轲当时一走,你就把他的摩托车开跑了。”
“不是摩托车,是机车,ok?四十多万加改装配件一百多万呢。”
洛露在叫开饭了。
周时萱起身将周时轲手里的薯片拿走,丢到一边,揪着他的衣领就往餐桌旁边拖。
家里,周时萱是老大,出生在周吉庆精力最充沛的年龄,周吉庆白天在公司工作回来,还能顺带教育修理周时萱,所以周时萱是最像周吉庆的。
说一不二,果决坚毅,脾气暴躁,规矩也多。
周时轲被按着坐下。
坐下之后,周时萱的手指按在他的肩上:“你在江城做了什么,都过去了,我也不问,但既然回来了,就把腰板给我挺直了。”
周时轲这时候很听话:“姐姐,我明白。”
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周时萱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她在周时轲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周时轲面前的桌子上。
等她收回手,周时轲看见,姐姐给的是一辆布加迪跑车的车钥匙。
“阿轲,生日快乐。”
他有些讶异地扭头看着周时萱,“你不生我气了?”
周时萱接过阿姨手里的菜,淡淡道:“你干的混账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周时轲想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周时萱自己为什么会留在江城,因为周时萱估计会连夜冲到江城剁了傅斯冕,就算不剁,傅家以后也别想清净。
他不想再和与傅斯冕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物再有瓜葛,也不想家里人为自己费心费神。
周时轲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到底有多离谱。
从头到尾,他都没为家里人想过。
而傅斯冕,从头到尾,都在为傅家权衡利弊。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而就在这时,因为开饭,家里人都聚了过来。
桌面上布加迪的钥匙闪闪发亮,金钱的味道简直都弥漫到了空气里。
“周时萱!”周时旬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在周时轲身后响起,“你还说你不惯着他!你给他买布加迪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时萱:你偷车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嚎
第24章
唐冬冬还是从吴全华嘴里得知的傅斯冕分手了,那天唐家老爷子八十大寿,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管老爷子在后边骂爹骂娘,开着车就往傅斯冕和周时轲住的地方跑。
吴全华的话还在唐冬冬耳朵里回响。
“小唐总,傅总特助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有没有阿轲的消息,”吴全华的声音透露着紧张,“听说傅总让他特助这几天暂管公司,他有事要处理。”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傅总和阿轲分手了,就在昨天。”
“阿轲已经回北城了,放在公司的稿子都带走了,这次应该是玩真的,不是吵架。”
“还有,阿轲他,好像是北城周家的那个周三……”
北城周家?
唐冬冬开着车都觉得坐立不安,周吉庆已经六十三了,周家早就归周时萱在管,这个女人比周吉庆还心狠手辣,在商界横扫一片之前瞧她不起的男人。
她不婚,没什么软肋,外界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宠弟如命。
唐冬冬也不是不知道周家周时轲,富二代的圈子能有多大,没见过本人也是听说过名字的,但对方远在北城,平时难得打交道,也就听听就算了,提起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况且,这几年,周三没出来蹦跶过,江城的人就更加不知道了。
问题是,他们谁都没有把阿轲和周家周时轲联系到一起过,就算知道阿轲也是北城的,可阿轲表现的乖巧聪明,在傅哥身边又懂事听话,成绩也优异,跟传闻中那个混子周三,哪里像是一个人。
唐冬冬头都快炸了。
在车上,他打电话让人把周三以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新闻,甚至小道消息,全部搜罗来整理成文件发给他。
对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冬冬忽然要周三的资料,但还是动作飞快地照办了。
等唐冬冬的车停下来,文件正好传送过来。
唐冬冬自己先在车里草草浏览了一遍,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十四五岁的一群半大男孩子的照片,身量颀长,都穿着校服,但也都没好好穿。
蹲在马路牙子上的那个男生显然是他们的中心,他校服甩在肩上,精致的眉眼里无一不是与生俱来的轻傲与狂妄,他眼神里带着笑意,望着说话的人,仍然青涩的五官已经初显张狂。
是阿轲。
虽然周时轲在这边表现得乖巧温顺,可看眉眼五官,手指肩膀脖子,甚至蹲着的时候喜欢用手懒洋洋地托着腮帮子这个习惯都一模一样。
唐冬冬没敢再继续往下看,抱着平板就去找傅斯冕了。
电梯停了,他只能沿着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也罢了工,唐冬冬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直狂跳,一直到门口,他停下来。
视线扫到柜子上的一束月季,花朵萎靡不振地低着头,花瓶里的水都已经干了。
他按了门铃。
没人应,他又给傅斯冕打电话,也没人接。
就在唐冬冬以为傅斯冕可能并不在家里的时候,门打开了。
唐冬冬被傅斯冕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房间里一片昏暗,傅斯冕穿着黑色的睡袍,系带因过长而拖拽在地面,他神情冷漠,眉眼间遍布阴霾,眼下一片深深的青色,双目里布满血丝。
他转过身,声音哑涩,“进来吧。”
“傅……傅哥。”唐冬冬跟着傅斯冕进去,屋子里还算整齐干净,只是没开灯,大致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还好,还好,还好傅哥没像那些人分手一样买醉发疯,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了。
可这样的傅哥,让他更加难以开口。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斯冕。
说难过吧,谈不上,说绝望,那就更加谈不上了,可对方身上笼罩下来那层阴沉黯然,令他都有些跟着颓丧了。
傅斯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臂搭在膝盖上,垂下来的碎发挡住了他眼里的萎靡。
“你来,是有事吗?”
唐冬冬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傅哥的家里,他像是在一个怪物的阴森冰冷的巢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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