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20)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 姚京想了想，决定换个浅显易懂的说法，“不过你把客户打跑了，那就没钱赚了，没钱赚就吃不了麦当劳肯德基，也买不了你喜欢的皮卡丘周边。”

　　这么一解释，陆谨常果然便懂了：“那客户就是上帝，肯定不能随便得罪呀，那你得好好加油！”

　　姚京被陆谨常逗得发笑，伸手去拨了拨他头上那对长得跟 wifi 一样的长颈鹿鹿角：“这傻帽玩意儿怎么还戴着？！”

　　“我喜欢。” 陆谨常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跟姚京来了一张自拍，然后用美图秀秀给姚京也 P 了一对鹿角，APP 上找不到长颈鹿的鹿角，只好用驯鹿的来替代。

　　“喂！不要给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姚京警告他。

　　陆谨常置若罔闻，满心欢喜地把刚才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还配上一句话的小学生日记：今天去游乐场玩儿，好开心！

　　发完以后，他还要特意告诉姚京一声：“我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所以呢？”

　　“你帮我点个赞吧。”

　　姚京看着前方的路，不说话。

　　过了十来分钟后，陆谨常又在他耳边发问：“你怎么还不给我点赞？”

　　“看不见老子正在开车吗？！”

　　“好。” 陆谨常点头，不忘提醒他，“那你一会儿开完车之后，记得去给我补个赞。”

　　“......” 带孩子真他妈心累。

　　好好的双休日就这么被陆谨常折腾没了，周一回到公司的时候，姚京明显有些睡眠不足。

　　上午还有个项目会议要开，姚京打着哈欠拉开椅子坐下，将手机调至静音放入西服口袋的时候，他听见口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他反射性地伸手去摸，结果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芒果软糖和几颗被磕碰得有些发软的樱桃。

　　姚京一下就想到了陆谨常，会做这种事情的除了那小子也没别人了。

　　他忽然想起今天吃早饭的那会儿，自己把西装外套搁在椅背上，当时陆谨常在那椅子周围徘徊了好一阵，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吧。

　　开会前，姚京拍了一张照片，给陆谨常发送过去。

　　【姚京】：这些是你干的好事？

　　陆谨常收到以后回复得很快。

　　【小降智】：我以前不爱去上学，我哥每次都会给我书包里塞各种好吃的糖果，他说这样可以补充糖分，有助于大脑思考。

　　【小降智】：你上班也一样。

　　姚京没忍住，笑了一声。

　　会议室此时基本已经安静了下来，下属们听见笑声，诧异地朝姚京看了过去。

　　姚京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形象管理出了点问题，重新端出一副严肃的态度，目光却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姚京】：你这是昨天从我爸家里拿的吧？

　　陆谨常那边状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约莫半分钟后，陆谨常发来了一条语音。

　　公众场合，姚京不便直接点开，只好把手机贴在耳边，切换成听筒模式。

　　陆谨常的语气听上去有一点点心虚，他急着向姚京解释道：“我就拿了几颗而已，现在全都给你了。”

第18章 18 布尔玛

　　罗医生之前曾叮嘱过，像陆谨常这样的病情，需要定期到医院进行复诊。

　　今天原本是工作日，姚京还是把下午的行程挪了出来，带陆谨常跑了一趟医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陆谨常头部的外伤如今基本已经痊愈，身体各项指标一切良好。

　　关于部分受损的记忆和智商何时能够恢复这个问题，医生给出的答复，还是跟之前一样：“目前的医疗手段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主要还是得依靠运气啊，除了按时服药和调整饮食作息以外，你平时有带他去他以前经常去的一些地方重游吗？”

　　姚京耸肩：“我平时已经够忙的了。”

　　“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尝试一下把，带患者看一些他过去经常经历的场景，也是唤醒记忆的方法之一。”

　　姚京对陆谨常的一些了解，大都是从宋乐帆那里得知而来。

　　带陆谨常做完检查，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姚京琢磨了一下医生刚才说的那番话，决定给宋乐帆打一通电话。

　　“陆陆他平时特别爱逛漫展。” 宋乐帆在电话里告诉姚京，“咱们市里每年都会举办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漫展，他几乎每一场都会去参加，老挺积极的。”

　　难怪这小子这么喜欢看动画，原来是个根深蒂固的爱好。

　　宋乐帆上网查了一下时间：“最近刚好就有一场漫展，时间在这个礼拜六，不过我外公这两天离开了，家里人最近都在忙老人家的丧事，我到时估计是跑不开了，你那天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要不陪他一下怎样？”

　　姚京一听漫展的时间定在礼拜六，忍不住骂话：“妈的，怎么又是周末？！”

　　“因为只有周末学生党和上班族才有空啊，不然放在工作日举行的话，哪有什么人去参加。” 宋乐帆解释道。

　　他当然不清楚姚京为什么会如此抱怨。

　　自从把陆谨常收留回来之后，姚京就没拥有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周末。

　　平日他除了上班，剩下的空余时间几乎全花在了陆谨常这小子身上。

　　以前每次打开群聊，总是见那些成家的同学纷纷吐槽带娃经历，置身事外的他顶多就是看个热闹。

　　时至今日，在亲身体验过这一切之后，姚京很难不认同各位同学的话。

　　孩子这种生物，绝对是一刻都不能闲着，一旦让他们闲下来，那就是家长的地狱。

　　只要陆谨常一天没有恢复，那姚京就还有得折腾。

　　要不按医生说的做吧，试一试总没什么坏处，不过去逛个漫展而已。

　　姚京问宋乐凡：“那个漫展什么的，上哪儿买票来着？”

　　“微信里有个购票小程序，一会儿我把链接发过去给你。”

　　姚京随口多问了一句：“他平时去漫展都干些什么？买手办？”

　　“陆陆他不爱收集手办，不过去漫展的时候他喜欢玩 cosplay。”

　　还 cosplay 呢。

　　“那他扮什么角色？皮卡丘？” 姚京笑呵地调侃道，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陆谨常穿着厚厚的皮卡丘玩偶服，在漫展现场笨拙地走来走去的蠢模样。

　　“他出过挺多角色的，不过皮卡丘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宋乐帆想起来什么，又道，“陆陆有个专门发 cos 照片的微博，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去看一下。”

　　挂线后，宋乐帆把动漫网站的购票小程序还有陆谨常的微博，一并发送到姚京的微信上。

　　陆谨常的微博 ID 叫做「鹿颈长是长颈鹿」。

　　点进去之前，姚京压根儿没想太多，只单纯地认为那是个记录杂七杂八琐碎事儿的个人生活微博。

　　不想里面居然全是漫展会场的精修 cos 照。

　　最近的一条微博发布在三个月前，照片中，一名身穿兔女郎服饰的黑色长发妹子正对着镜头的方向，举起双手笑嘻嘻地比了两个心。

　　姚京目光突然定住，不知为何，越看这妹子越眼熟。

　　等他把照片放大，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个兔女郎妹子竟他妈是陆谨常。

　　操...... 想不到那小子居然还有这种嗜好。

　　姚京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瞄了一眼此时正坐在自己身旁吃零食边玩垃圾游戏的陆谨常，心情突然感到有些微妙。

　　默默收回目光，姚京继续在微博界面往下拉。

　　这显然是个专门用来 po 图的微博，陆谨常平日里不怎么更新，只有到了漫展举办期间，才登录一回，然后一口气连发十几条微博，照片和视频都有。

　　姚京压根没在微博里找到笨拙的皮卡丘，倒是看见了不少 JK，巫女，警花等五花八门，念不出名字的女性动漫角色。

　　看来真是低估了这小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穿上女装打扮起来，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儿，难怪能吸到几十万的粉丝，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死忠粉，每次微博一更新，评论区里就有一大堆带着「铁粉」标志的家伙冒出来，闭眼狂吹彩虹屁，一口一个鹿鹿地喊，亲切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