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又不怕黑了?
虞长暮当时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心情一点点随着门禁的到来跌落。
他们A大的宿舍并不要求学生每天都在宿舍,但一旦超过晚上十点半,宿舍楼的大门就关了,赶不回来只能在外面过夜。
虞长暮那时候晦气又狂妄,不懂什么叫喜欢,只是简单把自己的失落归咎到了青年人的骄傲上,心中认定没人可以做自己的平价替代品,顶多再两天简丛就会发现别人跟他的差距。
但在那天之后的第四天、第五天……简丛始终重复着踩门禁最后一分钟回到宿舍的状况,并且脸上都带着笑。
第六天两个室友正好应了隔壁寝室的邀约,一起出去吃火锅开黑,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
虞长暮看着视他如无物,收拾好衣物要从他背后经过去卫生间洗澡的人,终于还是没忍住:“都不腻吗?”
一句嘲讽没头没尾,简丛却听懂了,眼也不眨呛回去:“你已经享受过了你当然腻,我才刚刚开始享受,我凭什么腻?”
虞长暮脚下用力,电脑椅从位置上退开一点,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原来被人喜欢、被人好好对待是这么舒服的事。”简丛耸肩说完便要继续扭头朝里走。
虞长暮却心中不爽,蓦然拽住他的手腕:“你就一点要求都没有吗?只要是个人对你好就都行?”
简丛回头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究竟哪来的优越感,学长不是挺好,怎么比不上你了你就这么看不起人家。”
这要换往常,虞长暮肯定不会接着说下面那句。
但那时他显然被几天累积的不如意,恼得情绪有些上头,冷不丁便从位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将人逼到衣柜门上:“挺好是多好?你不是喜欢我的脸,他有我长得帅?”
尽管简丛不愿意承认,但当虞长暮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直直怼在他眼前,他还是无法自抑地瞪圆了眼,心跳逐渐不争气地加速。
两人挨得很近,虞长暮眼皮子底下就是简丛那张微启的薄唇。他直到自己做出什么,都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做,但他那天心中就是憋着口气,好像不对简丛干点什么那口气就咽不下去。
于是他难得冲动了一回,一手按住简丛的肩膀,一手撑在衣柜上,不容拒绝便吻了上去。
虞长暮从没跟人接过吻,也没幻象过自己要跟谁接吻,只是挨到简丛柔软的唇瓣后忽然无师自通,自然而然便伸出了舌头,感受简丛从惊愕到慌乱,再从慌乱到最后羞愧的享受。
虞长暮完全是凭着直觉在简丛唇上胡乱操作,深入浅出,直到他觉得简丛就要因为只知道出气不知道进气活活憋死,才终于不舍地把人放开。
照简丛以往脸皮薄的惯例,虞长暮以为简丛那时肯定会羞得直接跑进厕所,结果没想到眼前人给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怕他离开般飞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仰脸在他下巴上狠狠蜻蜓点水了一下。
虞长暮反而被搞蒙了。
他怔愣望向简丛的眼神大概流露出无声的询问。
简丛胳膊还框着他的脖子,脸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是你先亲我的!我总不能、吃亏,所以得亲回去……”
话音落下,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虞长暮觉得简丛当时肯定紧张得以为自己站在悬崖边上。
他也说不清他具体是怎么想的,总之就是垂着眼睑哑着嗓子问了句:“你是找不到嘴吗?”
既然他亲简丛亲的是嘴,那简丛亲回来,也该亲嘴。
简丛听见他说这个,又黑又亮的眸子瞬间瞪得更圆,久久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虞长暮撑着衣柜,被他勾着脖子等了一会,等的有点累:“再不亲我走了。”
简丛立刻慌得像个二傻子,仰脸便朝他嘴上撞上去。
不能说经验不足,只能说毫无章法,但那种迸发在心底难以掩藏的欣喜,却再明显不过从交缠的唇瓣上被传达出去。
虞长暮也是发觉自己嘴唇都快被简丛啃破了,居然还觉得高兴,才第一次懂什么叫喜欢。
后来简丛自然明确拒绝了那个学长,只是大概因为他们在一起的“起点”有点高,所以经常两个人一独处,规矩不了多久就想动手动脚。
简丛甚至不止一次因为这个笑话他,似是想为自己之前坐过的那么多冷板凳讨个说法:“看你现在脱个衣服都急得不行,谁能想到你之前根本不正眼看我。”
他则根本不辩解:“那是我有病。”
然后简丛就会非常高兴。
简丛虽然有小脾气,但真的非常容易哄、非常容易满足。
以至于虞长暮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开始栽的,只是忍不住地想看简丛多笑笑。
他从在虞家出生,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又傻乎乎的人,弄的他总想护着。
“小虞?”李海波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终于直接伸手帮他把手里的烟掐了,“想什么这么入神,你的手指是要留给我镜头底下握斧头的,现在就用烟头给我烫了算怎么回事。”
虞长暮这才发觉自己刚刚那根香烟,竟是不知不觉已经烧过烟屁股。
“一旦开机,演员的身体就不由演员自己支配。”李海波刚刚不经意一低头,看见那猩红的火光就要烧到虞长暮手指上,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注意点吧我的爷。”
虞长暮随口应着的三个字硬是分了两次才说出来:“知道了。”
李海波又开始新的害怕,推着人便要从凉风里进去:“你可别感冒,还得念台词呢。”
虞长暮被迫离开前最后朝另一头角落看了一眼,看见简丛还举着手机、弓腰缩肩坐在台阶上,肩膀忽得被两下拍,耳边传来李海波意有所指的低语:“我听说马总手里那块地马上就要被你弄到了,厉害啊,就快了。”
虞长暮当时猛地回过头看他,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接了句“我上去睡了”便重新定好心神,步履稳健从人群中离开。
他在争取李海波嘴里这块地不是什么秘密,因为这块地是现在整个A城最大的肥肉,小道消息传说这里不久的将来就会被规划成新的商业中心,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把地方盘下来,收归自己所有。
东明作为老牌房产商对此志在必得,可以说虞长暮如果想要在家中站稳脚跟,这是他的必争之地,但近几年新冒出来的另一家启曜也很强势,是家族企业转型拓展出来的业务,所以家底殷实,实力不容小觑。
虞长暮为了这块地,通过试镜,进李海波的剧组跟众多投资人中能帮得上忙的取得了联系,但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他是暗地里进行的,为的就是让所有人对他放松警惕,还以为他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影子接班人。
而简丛肯定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在相亲资料库那么多人里随便一挑,居然不偏不倚正好挑中虞长暮在商业上最强有力的竞争对象——启曜被任命的一把手,启谌。
启谌跟简丛通电话时,一直反复开关着手里的钢笔盖,不管简丛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
简丛:“我看你长得也挺帅的,怎么会没有对象呢。”
启谌尽可能让自己多说两句,捏着钢笔道:“家里对我要求比较多,我一般不做损害家族利益的事。”
所以不考虑门当户对的自由恋爱,最后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那还不如不谈。
简丛对商业圈内大家这种连婚姻都不放过的风气,一直觉得咂舌:“至于吗,结了还能离呢,又不是结了就能创一辈子的收。”
启谌:“如果有利益需要,没人会离的。”
把婚姻视作一种商业交际的手段,已经是商圈常青树的基本共识,没人会多拿这个当回事,有没有感情都不重要。
简丛瘪嘴:“那你是男的又结不了婚,就算去国外领证,在国内也没有法律效应,能有什么用。”
启谌难得在电话里笑了笑,似是觉得简丛傻的可爱,道:“能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的手段,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再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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