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建议妙安能接受腺体移植手术。
妙安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
他才不需要不知哪里找来的腺体割开自己的皮肤深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散发不属于自己的气味。
他只喜欢自己的味道。
潮湿的,温柔的,廉价的白兰花。
第70章 人穷但志坚
连清那天醒来的时候人都傻了。
他在一家说好听点叫服装定制店说难听点就是街边裁缝店里的小沙发上醒过来,而且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一对老夫妻正在他头顶上方俯视着他。
“你醒啦?”老太太笑眯眯的问。
其实也不算老太太,看着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按照现在的标准得算是中年女性。
“吃早饭吧,他们都吃了,就差你了。”老——中年男性也笑着说,“姜焕和妙先生还有小时他们都走了。”
都走了?!连清心里忍不住滚了一句三字经。时年走也就算了,他每次睡完自己都和自己比赛似的看谁先走,他走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妙安这货是真没义气啊,要不是因为他昨晚喝多了,自己能委委屈屈的睡在这里?
连清好久没有被人围观起床了。
细想想应该说是根本没有过。
也许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看着他起床吧,但是他并不记得。
连清对母亲的印象是几乎都没有了,母亲走的早,连清都是靠照片视频来回忆母亲。
还有那副画……
连清特别不好意思的跟人家说早饭就不吃了,昨晚实在是打扰了,自己现在就走。
“吃点再走吧,都是现成的。”姜焕妈妈颇为担心的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忙了,经常不能按时吃饭,这样下去胃要坏掉的,那个妙先生开始也说不吃着,结果走两步就胃痛了,然后又是喝水又是吃药的,年纪轻轻的,居然随身都带着药,多难过呀,后来还是吃了饭才走的,你不要嫌阿姨烦啊,多少吃一点,垫一下嘛,你们昨天晚上都是喝多了吧,宿醉再不吃早饭,不行的。”
连清被这一串话说的有点懵,他又想摇头拒绝的时候,姜焕爸爸已经把早餐摆在了连清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连清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连清总觉得认识时年之后经常会体验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
比如坐自行车……还比如在火柴盒一样的房间里吃零食睡觉还有干那种事,现在又多了一样,不仅在裁缝店里吃炸猪排还要吃早餐。
不过这早餐真的不错,虽然只是油条,但是真的好香。
“油条和白粥都不是外面买的,都是我家姜焕做的,就是昨天量衣服的那个,我们姜焕和小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姜焕的妈妈嘴巴说个不停,完全不像连清家里遵循的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连清听着她唠唠叨叨的反而觉得又烦又亲切,“你们也是小时的朋友吧,小时那孩子是真好,从小就学习好,长得也好,还很有礼貌,就是命不太好。”
姜焕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姜焕的爸爸怼了一下她的胳膊,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连清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再说下去,怕就是个人隐私了,而很多人眼里别人是没有隐私的当然她们自己也没有,连清很吃不消与这种人聊天,因为他对大部分的隐私都没兴趣。
可是时年的隐私,他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不在意也不会想包养他。
虽然姜焕的妈妈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一句命不好已经映证了连清之前的猜测。
这个小beta日子过的很苦。
住群租房,当服务生,混酒会,穿廉价西服,戴丑爆了的领带,骑随时都要驾鹤西游的自行车,好不容易换件新西服还要来这种街边店,拿一个可能比成本还低的价格。
连清的脑子里还顺便脑补了时年凿壁借光头悬梁锥刺股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没钱去上只能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
对了,他现在这么拼命说不定就是为了还助学贷款。
这样一想,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啧啧,可怜的小beta,连清觉得平日里beta嘴巴不太友善的这个缺点似乎也能忍受了,人穷志坚嘛。
连清和姜焕爸妈吃完这顿诡异却和谐的早饭后,起身准备告辞了,姜焕爸爸笑呵呵的把他送到了门口,连清再三道谢后,姜焕爸爸忙说太客气了,欢迎下次再来做西服。
……连清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下次了,就这次做一套吧,全当报恩了。
而且昨天看时年穿的那套做的是真的不错,不过时年本来身材就好,就说那个屁股吧……
等连清在意念里把时年翻过来覆过去的浏览一遍又一遍后,他的尺寸也量的差不多了。
连清一边签单子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大早上的就被小beta的屁股迷惑了心智,也是怪没出息的。
那天连清没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他洗个澡换了个衣服下楼的时候看见阿姨带妹妹回家了。
连清赶紧上前把妹妹从车里抱出来。
妹妹不喜欢别人碰她,碰她她会躲,如果强硬来,她就会尖叫。
但是她不太排斥连清,虽然依然不会有对视,也不会有交流,但是连清抱她的时候,她并不会反抗。
但是连清也不能抱太久,抱出车子,她就挣扎着要下来。
连清只好把她放在地上。
妹妹走路也不太好,常常会摔跤,医生说她感统失调,自闭症基本都有感统失调的问题。
连清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叫连淼,小名叫水水,可是无论是叫她大名还是小名,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又去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每天走一模一样的路线,有一次路上多了一把椅子,她尖叫不止,直到连清赶过来把椅子拿开,她才又沿着路走了过去。
房间里有很多玩具,都是益智类的,但她都不喜欢。
她痴迷的是一个玩具车的圆形轮胎,她会把轮胎重复的滚来滚去,一整天都是如此。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世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任何人。
连清站在房间门口,看她一遍一遍的玩轮胎,连清忽然就很想哭。
他的妹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本应该是聪明伶俐受尽宠爱的小姑娘,现在是这个样子。
爸爸妈妈连清都愿意给她爱,可是她却感受不到爱,她也无法理解爱。
她的世界小小的,容不下太多东西,她现在还小,她还可以躲在她的世界里,但是她大了怎么办呢,她大的时候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和她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她不理解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她做不到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她会胆小会恐惧会与世界格格不入。
连清有时间的时候都会自己带她去医院做干预治疗,后妈也会带她去,但是后妈的精神似乎脆弱了些,每次她带水水回来都会很消沉,连清其实理解她,因为水水就是这样,她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期许任何人的爱,每次去都像在证明大家是在做无用功。
爸爸也老了很多,本来老来得女是一件高兴事,可是他现在说起水水也总是伤心难过。
家里新改了一个房间做康复训练室,他们想请康复师每天都上门对水水做干预治疗,现在还在物色人选,连清每天忙公司的事还要忙水水的事,因为水水不太排斥他,所以他一有时间就和水水玩,或者说看着水水玩,偶尔帮一下她,医生说家庭参与干预治疗是一个重要环节,有一部分患者随着年龄增长是可以感知到家庭成员的情感的虽然依然缺乏对面部表情的辨别能力但是可以通过干预来得到改善。
所以连清基本搬回了家里住,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当初父亲要他回家住的原因。
忙忙碌碌下来,连清和时年就又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要不是妙安发了时年参加酒会的照片,连清可能还想不起来。
连清觉得时年就这点好处:他不黏人。
他就像他自己说的是个独立的个体,你不找他,他绝不找你,你若找他,他也不一定理你。
他来去自由,连清自然也乐得如此,当初他们一拍即合不就是看中彼此都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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