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的话让连清感觉被雷劈中了一样,虽然外界传他和时年的话多有不堪,但是时年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也不混他们那些圈子,所以谣传只能是谣传,做不得数,而且说到底也不过是大家听闻他长得像桑榆就编排他几句用来寒碜连清的,没谁会真觉得连清会和时年真有什么实质性关系,也没几个人知道时年和连清在认亲之前就是相识的,所以桑榆的这番举动让连清如坐针毡。
连清应该去和桑榆解释,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想想怎么和桑榆编一个他可以相信的谎言,求得他的谅解,然后翻过这一页,再继续他们的故事。
本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这么多年,干的这么多蠢事,不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打败所有敌手,最终抱得美人归吗?
桑榆来找时年核对这件事,难道不是说明桑榆在乎自己与时年的关系吗?
自己现在只需要打电话给桑榆,或者约他出来,然后说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言,或者坦白交待,不,不能坦白,连清说不出口,而且坦白的话就要牵扯到时年,虽然时年嘴里说无所谓,但是谁也不会真的对这样的事情无所谓的。
连清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清楚,他以后要做的事情也很清楚,可是……
可是他的脑子里现在,马上,立刻,就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你怎么想……”连清问。
“什么?”
“我追他,你怎么想?”
连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不应该是他问的问题,这也不是他可以问得出口的问题。
自己的脸皮真厚啊,都到这步田地了,自己居然最关心这个。
“我怎么想……”时年抬着眼皮看着连清,此刻,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如海面一样的平静,“重要吗?”
连清手里牵着一根终点没有任何牵挂的绳子,他以为自己总能掌握点什么,可是到头来,尽头什么都没有。
“重要的。”
当然重要的,如果不重要,自己为什么要问呢?
可是为什么重要呢……
时年闭上眼,又睁开,他的眼里又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轻声说:
“那你不追他,好不好?”
第120章 NobleWine(12)
“那你不追他,好不好?”
这个回答让连清很诧异。
这不是他预想的那个答案。
他预想的答案永远都是时年冷着脸说“无所谓”,“和我没关系”,“不关我的事”,或者“没感觉”。
这才是时年啊。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欢喜。
然后这一丝欢喜,变成了许多欢喜,说不清的欢喜,不该有的欢喜,但是真的,就在此刻,连清甚至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好啊。”连清说,一本正经的。
可是时年看了他半天,也不再说一个字。
时年不说话,连清就也不敢说话,两个人相对无言。
直到水水跑了过来,一只手拉起时年的衣角,时年伸手想抱她,她却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拉起连清的衣角。
“哥哥。”水水说,“走。”
连清的手里还拿着牵引绳,他小心翼翼的凑到时年身边,然后把牵引绳另一端扣在拉菲的脖子上。
“回家吗?”连清小声问。
时年不理他,但是起身,一把把水水抱进怀里。
然后时年就抱着水水在前面走,连清牵着拉菲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因为时年总不肯说话,连清欢喜的心情在一点点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虑和忐忑。
他看着时年的背影,想着自己刚刚怎么就会直接答应了“好啊”。
好什么呢?不追桑榆的话自己这么多年又是在干什么呢?
不是喜欢桑榆吗?不是因为喜欢桑榆还找了眼前的这个人做他的替身吗?
所以怎么就会说“好啊”?
连清的脑子很乱,很多事情交织在一起,开始都是桑榆的事但是想到后来都会变成时年的事。
也许妙安说得对,自己就是个渣男,舍不得这个也放不下那个
等等,自己到底是舍不得哪个呢?放不下哪个呢?
胡思乱想之中,人和狗都走到了家门口,佣人打开门后,时年把水水放了下来,让佣人带着水水去洗手吃点心,拉菲也累了,自己跑回了自己的窝,也就是连清的房间里。
最后只剩下连清和时年两个人站在花园里。
像两棵树,离的不远,却无法靠近。
连清很忐忑,他不知道时年想和他说什么,他也很怕,怕时年什么都不想和他说。
他不知道刚才那个回答之后他还能和时年说什么,总不能当做那句话没说过一样就开始聊点别的。
“那你不追他,好不好?”
连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时年就站在他的对面,他看见时年正在看着自己,时年明明张开了嘴,说出了这句话:
“那你不追他,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连清想了一路,想了许多许多,他在短短的一秒钟里甚至考虑了全世界。
好不好?
“好啊。”
连清点点头。
“好啊。”
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答案呢?
想不通为什么,就放到后面去想吧,如果alpha的祖先是动物的话,那此刻连清依靠的就是动物的本能。
“好啊。”连清一步步的靠近时年,他想把时年拥入怀中,他想和时年说当然好了,我不追他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可是就当连清伸出双手的时候,时年轻轻推开了他。
“骗子。”时年低声说,“你是个从来说话都不算数的骗子,我不相信你。”
第121章 NobleWine(13)
时年并没有给连清解释的机会。
他说完这些就转身走了,连清想拉住他,可是时年却让连清不要碰他。
时年觉得太累了,这段感情,如果也能称之为感情的话,也过于让人感到疲倦了。
六个月的时间,是时年给冉女士的,也是时年给水水的,最后还是时年给自己的。
他不是连清,他没有左右逢源,没有摇摆不定,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能要的。
不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吗?
时年又不怕什么。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喜欢连清什么,想想连清也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可是时年觉得那种感情应该就叫做喜欢吧。
会想他,会猜测他的想法,会因为他的邀约而欣喜,会因为他的温柔而感动,当然也会因为他的愚笨生气,会在乎他有没有也和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至少在此刻不会。
可是连清他喜欢自己吗?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吗?时年不知道。
即使现在连清说着“好啊”,时年也无法相信他。
就像他每次说点到为止,也都没有点到为止一样,万一他说了“好啊”,转身就后悔了呢?
时年能怎么办?
也只能怪自己那么傻,又信了他的鬼话。
时年自己回了房间就再没下楼,晚饭他也说不吃了,他吃不下去,胸口堵着一块,塞得他难受,他什么都吃不下,自从认识连清后,他就常常如此。
之前也去医院看过,医院一番检查后说身体没什么问题。
那身体没问题,问题就多半出自心理了。
时年怪自己不争气,要强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栽在了连清这样的狗男人身上。
如果连清是个手段高超的情场浪子,那时年可能还觉得有情可原,毕竟他的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被个把个渣男骗骗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连清算什么啊?说他渣男都算是高看他一眼。
自私,自恋,又任性。
楼道里面又传来了拉菲挠门的声音,还有嗷嗷的叫声。
时年出了房间,给拉菲把连清的门打开,见拉菲进去了,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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