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尤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这个月要是再来,我真得加钱了啊。”
程幻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黑心。”
杜尽深看着屏幕上那显示为“来电终止”的字样。
这种行为别无解释,应被视作心照不宣的拒绝。
事实上,杜尽深的确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话语间的矛盾,杜尽深迅速得出一个粗略的判断,程幻舟或许根本不在家,他身边甚至很可能还有别人。
他不想让自己发现,隐瞒的手段却蹩脚。
程幻舟不知道的是,杜尽深在他身上留了一个微型的定位装置,就来自于不久前杜尽深换给程幻舟的那个看似平常,实则经过了些小幅改装的水晶钥匙扣。
……就算程幻舟远在天涯海角,他也能把人绑回来。
马路上经过的行人诧异地看向杵在正中央的杜尽深,只觉这个强大的Alpha一定心情极差,纷纷自觉绕道,免得被波及。
杜尽深周身就好像环绕着一团看不见的浓郁黑气,连四周的空间都仿佛在极具压迫力中产生了微弱的扭曲。
他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堪堪控制住了自己。
这样是不对的。
还是再等一阵子吧。
他会把程幻舟吓跑的。
杜尽深到家时,程幻舟正在换衣服。
他一进门,就看到程幻舟一截雪白的腰际,就这么大喇喇地露在外面。
杜尽深悄没声地上前,从后方笼住他,程幻舟反应过来时已被身后之人极重的味道侵袭。
杜尽深像是故意,桂花酒的香气如一张巨网,让程幻舟几乎难以呼吸。
信息素施与的力度太强烈,到了让程幻舟异常不适的地步。
他赶紧拉好上衣,杜尽深的手缓缓从后伸过来,掐住他的喉咙,指尖停留在喉结附近。
他从这个动作读出了杜尽深此时不同寻常的烦躁和阴郁。
程幻舟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他主动坦白道:“好吧,我骗了你。”
“我其实去了一个朋友那里。”
杜尽深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地响起:“什么朋友,O还是A?男的女的?”
“……”
程幻舟自然不可能如实相告,语气不太好地说:“你管这么多,查岗啊。”
杜尽深口吻轻缓,声音变得更加温和,却隐隐约约透着一丝危险:“不能告诉我吗。”
他压着程幻舟喉咙的手指微微收紧,若无其事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事不能告诉哥哥了。”
程幻舟后背莫名其妙地冒起了一层薄汗,头皮发紧,连刚刚经历了新一轮创伤的腺体都开始灼烧发痛,他直觉这时候还是不要忤逆对方为好。
否则无论是暴露自己还是激怒对方,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乐见其成的结果。
程幻舟稳了稳心神,才装作平常地道:“是个A,你不认识,他都三十多岁了,有妻有室,我只不过是跟他吃个便饭,聊了聊工作上的事。”
程幻舟补充了一句:“他想招揽我从现在的单位跳槽过去。”
这也不全是空穴来风的假话,程幻舟只不过把另一个时间地点的人和事搬来借用了一下。
“是吗。”
杜尽深不置可否地吐出两个字。
“这样。”
程幻舟没法回头,只听他声音依然平和,应该是并没有生气……吧。
他呼吸困难地请求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杜尽深没回答。
他在程幻舟看不见的角度不着痕迹地凑近,鼻尖在程幻舟覆盖着纱布的后颈嗅了一圈,如同确认领地。
除了一点多出的消毒水气味,再无其他,没有沾染任何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
他勉强相信了这个解释。
“对不起。”杜尽深恢复了礼貌的态度,动作上却没有任何歉意,“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程幻舟因缺氧而胸膛起伏,他难耐地小幅度挣动了一下:“杜尽深,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真受不了你。”
杜尽深:“你还没回答我,下周六有时间吗?”
程幻舟觉得自己的答案并不重要,他说:“如果我说没有呢。”
杜尽深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比较空。”
程幻舟只得说:“好吧,下周六我有空。”
他感觉过去了半个世纪,终于,在他答应之后,杜尽深慢慢松开了手,放开他脆弱的咽喉部位,也撤去了信息素带来的桎梏。
程幻舟本来打算下礼拜去看程省,但再推迟一周也没什么关系。
晚上,程幻舟编辑一条看起来口吻很像在跟陌生人交流的短信。
【父亲,我下周末有些临时安排,要不月底我再来吧。】
他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只是通知一下自己关系根本不亲近的父亲。
程省或许已经睡了,很久没回复。
直到第二天程幻舟起床,才看到程省在半夜四点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好。最近缺不缺钱?】
他并没有得到程幻舟的回复,在半小时后给程幻舟打来了一笔银行转账。
整整五千元。
程幻舟怔忪了一下,不明白程省为什么要突然给他钱。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他要这笔钱没什么用,他希望自己短时间不需要就医,账面告罄也许反而可以阻止他前往白夜城。
他原封不动地把五千元转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程省又转账回来,附言写道:【留着花吧。】
他们也是真够客气,一对亲父子,一笔钱推来阻四好几次,好像生怕承了对方的情,生怕亏欠。
程幻舟还是收下了。
他打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又删掉,最后只回复了程省两个字:【谢谢。】
第29章 盛宴
程幻舟做完修复后的腺体至少还需恢复半个月的时间,他不得不一直戴着围巾,哪怕到教室里也不敢脱,提心吊胆,生怕别人察觉出异样。
杜尽深后颈的牙印倒是没过几天就褪了,程幻舟万分后悔,悔没能咬得更重一点,好让杜尽深这家伙陪自己一起受罪。
某一日,程幻舟在走廊里遇见沈萱,对方同往常一样和他打了个招呼。
程幻舟点点头,与对方擦肩而过,沈萱却在这时出其不意地扯下了程幻舟的围巾。
程幻舟未曾料到她会突然偷袭,躲闪不及。
沈萱悠悠然地问:“哟,程幻舟,你脖子上这是什么啊?”
程幻舟反应很快,面不改色地道:“撞了一下。”
所幸周围就他们两人,程幻舟拿回围巾戴好,脸色冷峻,不高兴地说:“麻烦别再干这种事了。”
你们这俩人也真是行。
沈萱默默腹诽,那天当着学生会那么多人呢,别是去上床了吧?
她感觉自己在短暂失恋后立刻找到了新的乐趣。
杜尽深这周很忙,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程幻舟也没找过他。
直到礼拜五晚上,杜尽深给程幻舟发了条消息,说明早来接他。
时间到了周六,程幻舟刚下楼,就见杜尽深迎风站在寝室楼大门口。
他竟还穿着件一丝不苟的暗红正装,愈发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帅气夺目。
周围路过的学生全在看他,时而窃窃私语。
程幻舟疾步走过去,狠狠拉了一下杜尽深的领子,抬手遮住他的脸,小声道:“你避一避不行吗,还嫌风头出得不够啊?”
程幻舟把他拽进了车内,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杜尽深。”
程幻舟把杜尽深压在椅背上,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杜尽深那张仿若天神手笔毫无瑕疵的俊脸,随后他用发现新大陆般略带戏弄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打发胶了。”
杜尽深淡淡地扫来一眼。
“你那天说你要约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尽深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道:“就是字面意思,如果你还不懂,我不介意说得更清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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