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们能拥有苏蘅那么长时间的犹新的回忆,靳卓斯就火冒三丈,就嫉妒得想要发疯。
可是他没有底气。
苏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论赵锐多么低劣多么恶浊、多么无望又孤注一掷地摔碎,都能不厌其烦捧起他的人了。
靳卓斯愤怒又悲怯,悲怯又愤怒,两种情绪快要把他撕扯成碎片。
*
“蘅哥,我想吃你做的木须肉,我馋了。”
孟婉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苏蘅连忙起身走向厨房:“好啊,聊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
靳卓斯听到要给她做饭气红了眼,冷不丁出声:“那我的糖醋里脊呢!”
苏蘅回:“糖醋里脊自然也有啊,又不是只能做一道菜。”
靳卓斯撇开脸,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孟婉茹和苏蘅聊了太多,口干舌燥,一倒水壶发现没有水了,十分自然地喊:“蘅哥,我想喝水!”
苏蘅刚要踏进厨房门,又要折身回来:“我给你倒。”
靳卓斯不满孟婉茹没有边界意识的使唤,一下子站起来说:“我去。”
苏蘅放心地应了句,又忙着去了厨房。
靳卓斯捏着杯子去饮水机那儿接水,苏蘅离开后客厅空气仿若凝固,安静地落针可闻。
靳卓斯慢慢走到孟婉茹身前,高大的身躯在她头顶上方笼罩一片压抑的阴影。他砰的一声,力道对孟婉茹来说几乎算砸,玻璃杯和茶几碰撞的声音刺耳骇人。
孟婉茹被吓得抖了一下,怔愣地看着靳卓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靳卓斯冰冷的视线像对竞争者施威的猛兽一般,极具威慑力地攫住孟婉茹的畏缩的瞳孔。他什么都没说,扔下杯子转身走去厨房。
*
靳卓斯默不作声地在厨房打下手,做完饭之后帮苏蘅端到饭桌上。
两者相对而坐,靳卓斯目光殷切地看着苏蘅,他却没注意,不假思索坐在了孟婉茹旁边。靳卓斯仿佛一下子不受宠的小孩,幽怨地看着他们两人。苏蘅给孟婉茹递过一双筷子,把木须肉和甜辣酱挪到她面前,看起来对孟婉茹的喜好了如指掌,他们一定吃过很多次饭了,全都在靳卓斯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他想做却做不了的事。
靳卓斯阴冷地盯着那盘木须肉,苏蘅和孟婉茹聊到什么,亲密地相视一笑,靳卓斯感觉自己眼睛酸疼,连吃的糖醋里脊都带着一股难言的苦涩味道。
苏蘅问:“你现在工作怎么样,还顺心吗?”
孟婉茹夹菜的动作变快:“挺好的,还是在DQ编辑部工作,最近和一家游戏公司做宣传项目。”
他像自来熟的异乡人,措不及防插入话题,带着一股冰冷的审视。
“哦?”靳卓斯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太巧了,我司的确和DQ有项目合作,不过DQ派来的人员名单并没有你的名字。”
孟婉茹眼神闪烁,慌乱道:“那个项目我后来转手给别人了,多、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我还有另外的工作。”
“是吗?”靳卓斯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你是自己转手的?还是被踢出去的?”
孟婉茹猛地撂下筷子,气愤地瞪着靳卓斯。只看一眼,她就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苏蘅。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孩子为什么这么看她不顺眼,要一次次挑衅挖苦她。她只是烦心了,过得不如意了,想和苏蘅平平常常吃上一顿饭,和他诉诉苦水,不然她真的憋屈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靳!”苏蘅责备地看他。
孟婉茹的情绪濒临失控,眸中噙满了泪水。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苏蘅安抚地拍她的肩膀,扶她起来要往娱乐室方向走。
“哥,”靳卓斯猛的站起来抓住他的袖子,神情可怜,“你不要去。”
苏蘅深深地看他一眼,挣开了他的手。
*
靳卓斯杵在原地,愣神许久,等门关上后还是不要脸地凑过去。
孟婉茹哽咽、啜泣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过来。
“蘅哥,我、我在公司每天都过得不顺心,很多人都明里暗里擎等着看我笑话,我爸爸一入狱,他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平时对我冷嘲热讽,连原本敲定我的工作项目都要抢,主管上司以前为了讨好我爸爸一有机会就拉上我,现在我们一朝失势,所有人都要踩到我头上!”
“那个主管还、还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知道其他人都作壁上观,巴不得我被那个油腻秃头男干什么,然后就有把柄歧视我,给他们的厌恶冠上正当理由!”
不过孟婉茹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不管怎么样就算落成泥,她也不可能容忍别人踩她。
“我保存了录音证据,但是没忍住拿花瓶砸了他头,现在被公司撵回家了。”
孟婉茹眼睛还红着,一想到这儿就痛快地翘起嘴角。
“蘅哥,我真的觉得我不能继续工作了,去别的地方我也和同事相处不来,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孟婉茹扑进苏蘅怀里哭,她向来做公主被众星捧月惯了,哪能体会到这些职场潜规则。
苏蘅拍着她的纤柔的脊背:“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你别担心。”
“有你在我好受一点,”孟婉茹下颌搁在苏蘅肩膀上,讷讷道,“我还喜欢你,你现在会考虑我吗?”
苏蘅沉默了,手都僵住。
门外靳卓斯听到,握紧了门把手,攥得咯咯作响。
孟婉茹自嘲地说:“我那时候是什么人,什么家庭什么身份,我每天在你后面巴巴地追着你,你看起来对我又温柔又体贴,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旦是我,就算是随便一个路过的陌生人你也一样对待。你看起来对谁都好,是因为你的习惯你的教养,不是因为你喜欢他们。总和他们待在一起玩也是因为盛情难却,不是你自己想参加。蒋回川他们出国的出国、回老家的回老家,大家很难再见了,一起感慨怅恨,你在旁边平静地喝着水,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不管谁走你都不会伤心对吧?”
苏蘅面无表情地听着,被孟婉茹看穿了,确实是有这样的感觉,他会惊讶一下,也许有一秒钟?然后立刻平静地接受现实。
“追我的那么多我都不屑一顾,就喜欢跟着你,你却看不上我。后来我爸爸和你不对付,我一时气不过,和你说桥归桥路归路。做得绝情,可我还是放不下你,遇到困难的时候除了我爸爸,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拿我当回事呢?!”
苏蘅换了一副表情看她,只一眼孟婉茹就受不了了。
她闭上眼睛咬着牙说:“够了,我宁可你不喜欢我,也不要你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来看我。”
靳卓斯隔着一扇门听,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对一个人一直想说话的话却从另一个人嘴里吐出来,心脏因为联合同频颤动更加振聋发聩。
靳卓斯以一种虔诚接受检阅的姿态,跟在孟婉茹旁边等候苏蘅的审判。
第33章 比谁都硬
苏蘅给孟婉茹递过几张纸巾,孟婉茹接过按压眼部,轻轻揩拭眼泪,揭开纸巾眼眶边缘有点红,但妆没化。
她起身推开门,苏蘅跟在身后出来,看见靳卓斯正杵在门后面。
孟婉茹没理会,低敛眉目往客厅走。
苏蘅连忙叫住她:“我送你,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约好车了。”孟婉茹没回头,露出一半利落漂亮的下颌线条。
苏蘅脚还有些跛,没去追她,只是诚恳地说:“婉茹,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有困难想要解决的时候,我一直在。”
孟婉茹没领他的情,用一种大小姐惯有的娇纵语气说:“你想献爱心就去福利机构,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对谁都好。你自己漠视不管,惹得别人心烦意乱。”
靳卓斯本来安安静静听着,很有和她同病相怜的感觉。讽刺苏蘅的话一说他又不乐意了,上前两步怒道:“你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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