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一只手撑着膝盖喘气,管理员从后面赶了过来:“哎哎哎跑什么……哦是你啊,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约了妞儿来呢。”
他已经跟易淮混熟了,说这话的时候笑嘻嘻的,带着调侃的意思。
易淮从兜里拿出假身份证晃了一下,管理员指了指不面熟的祁航直:“他的呢?”
“这个就是他的,”易淮耍无赖,“我的身份证忘带了,我七零年出生的,早成年了。”
管理员每天的乐趣就是跟学生们扯皮,他随口说:“七零年是吧,那你属什么的?”
易淮呆了呆,开始从这一年往前算,算了半天没算出来结果,还是祁航直在旁边淡淡地提醒道:“属狗。”
管理员用一根手指捅了一下易淮的肩膀:“记住了啊,你属狗的。”
“你算得还挺快。”易淮讪讪地对祁航直说。
祁航直抬了抬眉没说话,目光向下落在了某个地方。
易淮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祁航直的手没松开。
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皮肤紧贴,体温相融,易淮的脸腾地红了,立刻把手抽了回来,一言不发地去充钱。
他们朝空位走的时候,祁航直问:“刚才跑什么?”
“你没看见啊,那小孩儿的妈是咱们教导主任。”易淮说。
祁航直想了想:“不太可能。”
“为什么啊?”易淮傻乎乎地问他。
祁航直耐心地给他解释:“教导主任经常给学生会开会,就算刚才她是因为害怕所以导致声音变形了,但至少我的声音她是可以听出来的……”
易淮恍然大悟:“对啊,那样她就直接问是不是你了。”
“听说教导主任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大概是她。”祁航直说。
易淮发现无论什么事情,祁航直都能冷静下来镇定自若地进行分析,然后得出最正确的结论。
可能这就是学霸吧。
易淮这么跟祁航直说的时候,祁航直低下头想了一下,说:“不是所有事情。”
“啊?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你搞不定的事儿吗?”易淮很惊奇。
怎么可能呢,祁航直可是有完美人设在身的男主角。
“你。”祁航直说。
你会让我方寸大乱,心神不宁。
完美人设在身的男主角承认自己也有软肋,整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他而展开,易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某个秘密。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祁航直,而对方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平静地开了电脑,修长的手指按着键盘,电脑屏幕的光映在那张鼻高眼深的脸上。
易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对了祁航直的意思,他梦游般地坐到对方旁边,网吧里喧闹的声音一瞬间像是离他很远。
祁航直看了易淮一眼,从小到大很多人喜欢他,他却看不出易淮会不会喜欢他,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他。
可他早就喜欢易淮了。
从祁航直说完那个“你”字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奇妙起来,他们沉默地打着游戏,在同一支队伍里并肩作战,像打篮球的时候一样默契到极点,却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突然间易淮的手机在桌面上猛烈地震动起来,易淮看清来电显示,眉头猛地一跳,终于跟祁航直说了开局以来的第一句话:“完了,咱班主任。”
第59章 我开了个房
易淮迟疑着看了祁航直一眼,问他道:“接吗?”
祁航直点了点头:“接吧。”
易淮见对方一点没有慌张的意思,自己也稍微平静了几分,打开免提凑过去喊了一声“文老师”。
文赫发现易淮翘晚自习纯属意外,她晚上接了同组语文老师的一个电话,对方想跟她借鉴一下领航班的期中复习计划,她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保留,马上说:“你等一下,我写在记事本里,待会儿拍下来发给你。”
她放下手机找了半天,发现自己把那个记事本搁在办公室了。
如果是在平常,文赫就会第二天再搭理这档子事儿,但最近她也在担心期中考之后的领航班流动管理问题,毕竟如果领航班真的大换血,她这个班主任脸上也挂不住,再加上这段时间班上的气氛明显不对头,有种压抑着的暗流涌动,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学校,拿记事本的同时顺便去看看晚自习。
谁能想到这一看就出了问题,班上一共四十来个人,她往窗边一站,谁在谁不在都一目了然,更何况易淮还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文赫一秒钟就发现了易淮的座位是空的,接着她的目光向后一带,震惊地看到祁航直的座位也是空的。
不过文赫仍旧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心存幻想,觉得祁航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旷课,大概率又是竞赛或者学生会有什么事儿找他。
所以她顺了顺气儿,在办公室坐下之后先给易淮打了电话。
易淮接电话接得不算快,文赫靠在椅子上,盯着壁柜里金光闪闪的篮球赛奖杯,语气平静地问:“你在哪儿?”
“我在……”易淮的语气有些飘忽,他肯定不能大摇大摆地说自己在网吧,说宿舍的话又不能马上赶回去,容易被戳破,于是他胡编道,“我在酒店。”
文赫一愣:“酒店?你去酒店干什么?”
易淮硬着头皮胡说八道:“……我开了个房睡觉,这几天宿舍漏水,每天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我失眠好几天了,想补个觉。”
文赫正在将信将疑之际,忽然听到易淮那边传来一声:“操!你怎么比外卖还能送啊,没那技术往上冲个屁!”
易淮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缓缓望向前排激情骂人的大哥,而对方毫无察觉,继续口吐芬芳:“我可去你的吧,又菜又爱装,跑得还慢,我摇个轮椅都能超你好几回!”
文赫也没戳破他,只是慢条斯理地问:“易淮,酒店这么吵,你能睡得着?”
“这、这个声儿是我刚才没睡着,就放了个游戏视频看,没、没想到这主播还挺能骂人的。”易淮结结巴巴地说。
文赫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有的是办法让学生自乱阵脚,她把目光从奖杯上收回来,又问:“真的?”
“真的老师,我正在努力地睡觉。”易淮捂着手机,最大限度地阻止网吧里的声音传到手机里。
文赫看他编得停不下来,咳嗽了一声打算进入正题:“怎么办,我有点儿不太相信。”
“您不、不相信啊,”易淮咽了口口水,看着身旁的祁航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张嘴就说,“不信您问问祁航直,他跟我在一块儿呢。”
文赫以为自己听错了,提高了嗓门儿问:“祁航直跟你一块儿在酒店睡觉?”
易淮觉得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他特别后悔刚才开了免提。
通话时间的数字又蹦了两秒,电话突兀地被挂断了。
随即祁航直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易淮无言地跟祁航直对视了片刻,祁航直拿起手机出了门。
望着对方的背影,易淮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就不该带祁航直出来。
他没心思打游戏了,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脊椎直挺挺地靠着靠背,脑袋耷拉下来,像只绝望的鹌鹑。
易鹌鹑在等祁航直的过程中,旁边隔一个座位的地方来了看着个不到四十的男人,对方似乎有强迫症,来了之后先是站着没坐,从兜里摸了张单片包装的酒精湿巾出来,依次擦了一遍键盘、鼠标、桌面、椅子以及脚下的地板。
擦完以后男人便开了电脑,把分辨率和其他所有能调的东西都调了一遍。
易淮为了排解焦虑,硬是看完了这个龟毛的过程。
龟毛男大概花了十几分钟搞完准备工作,满意地坐下来,刚打开游戏,门外就跑进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人,精准地拎住了他的耳朵:“不在家带孩子又跑出来打游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