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航直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没有。”
易淮却将信将疑,他是在野球场见识过祁航直的水平的,按理说对方不该这么轻易地被他断了球,可他又找不到祁航直让自己的理由。
易淮站在三分线外,随手把球朝篮筐扔过去,压根没有瞄准,球撞到篮板弹了出去。
祁航直抬了抬眉:“怎么?”
“扯平了。”易淮说。
祁航直看了他片刻,忽然从鼻子里用气音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行。”
冯宸见他们在说话,自己便跑去抢了篮板,想趁易淮不注意进个球,刚跑出三分线,在旁边掐表的杜风就喊道:“好了,时间到了。”
虽然易淮刚才浪费掉一次投篮机会,但因为一开始领先的那两个球,他还是赢了冯宸,冯宸臊眉耷眼地站着,易淮则吊儿郎当地倚在篮球架上,眉毛一挑道:“怎么样,小啦啦队,什么时候给你易淮哥哥加油啊?”
冯宸嘟嘟囔囔道:“等下次你上场吧。”
易淮“嗤”地笑了一声:“害羞了?”
冯宸恼羞成怒:“易淮你别太过分。”
廖正一看着他们,突然问祁航直道:“祁狗,你看冯宸这个样子像不像小媳妇儿?”
祁航直看了他一眼:“谁的小媳妇?”
廖正一愣了一下,虽然祁航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语气,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并不赞同。
祁航直走过去,用指关节敲了敲易淮靠着的篮球架:“跟我回去,和你说件事。”
易淮还没调戏够冯宸,拖着不想走:“什么事儿啊?在这儿说不行吗?”
祁航直不说话,只是心平气和地看着易淮。
易淮最怕他盯着自己不出声,总觉得这样就像暴风雨前平静的假象,立马乖乖地跟祁航直走了:“那什么,我突然预感到这事儿必须得在教室说。”
廖正一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我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什么说错话?”杜风问。
廖正一更正道:“还是易淮比较像小媳妇儿。”
作者有话说:
不错,很有悟性。
第8章 卖身契
祁航直把易淮带回教学楼,停在走廊上一个僻静角落,开门见山地问:“半个月以后学校有场篮球赛,想打么?”
易淮顿了一下:“为什么找我?”
他想听祁航直夸自己两句,没想到对方坦诚道:“因为我们班一直输。”
易淮:“……”
不过想想确实也只能是这个理由,祁航直在书里的设定是他死对头,好事怎么可能带他。
突然易淮想到了一个让他瑟瑟发抖的可能,他迟疑着问:“要是输了怎么办?”
要是输了,祁航直不会全记在他头上吧。
祁航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挑了挑眉道:“怎么,想输?”
易淮在心里一哆嗦,顾不得打听别的班水准如何,直接夸下了海口:“不想不想,肯定赢,包在我身上,真的。”
祁航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点点头道:“行了,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以后,祁航直从文件夹里取出了篮球赛报名表,他是那种井井有条的人,一张A4纸在桌洞里放了一个周末,也还像刚打印出来时那样崭新。
他的几个哥们儿此时也回来了,廖正一看到他手里的报名表,会意道:“你剩那一个空是给易淮留的吧?”
祁航直淡淡地“嗯”一声:“你觉得他打得怎么样?”
“挺牛的,比九班那个什么破盖帽王强,感觉跟你差不……呸,我是说,他比咱们祁狗还是差点儿,那三分球投得就不怎么准嘛。”廖正一笑嘻嘻地说。
他指的是易淮为了跟祁航直扯平而故意扔飞的那个球,祁航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随便从桌上捡了根笔去找易淮。
易淮刚喝了口水,就看见祁航直把一张报名表压在了他桌上,又扔过来一根笔。
“名字写了。”祁航直说。
易淮说了个“哦”,落笔的时候颇有种签卖身契的感觉。
签完他把报名表还给祁航直,祁航直却迟迟没动。
这时候快要上课了,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回了教室,看到祁航直站在易淮桌前,而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易淮跟祁航直对视了五六秒之久,心里突突直跳起来:我操祁航直怎么了他该不会是突然发现我特别可恶准备就地手刃了我吧,还是说这人其实喜欢男的觉得我长得不错想霸王硬上弓啊……
就在他的内心风起云涌编撰一台传奇大戏的时候,祁航直慢条斯理地说:“易淮同学,笔还没还我。”
易淮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祁航直的笔没松手。
他如梦初醒般把笔塞回给了对方,听到旁边的程柯偷偷地笑了起来。
祁航直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里的笔:“刚才想什么了?”
“没、没想什么。”易淮连忙摆手,觉得脸上隐隐发起烧来。
他最近体质有异,专招尴尬。
下节课刚好是文赫的语文,讲的是《春江花月夜》,易淮看见古诗就头疼,根本没有听下去的兴趣,随手把课本往前翻了几页,想找篇小说读读。
文赫看清他的小动作,把他点了起来:“易淮,你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易淮根本没听见她刚才问了什么,伸手在桌子底下捣了一把程柯。
程柯很上道,小声地给他提醒:“问你看见月亮的时候会说什么。”
易淮有点懵,怎么还看见月亮的时候说什么,他看见月亮的时候不说话不行吗。
不过班主任都点他起来了,他还是得给人家点儿面子。
于是易淮清了清嗓子道:“你看这月亮又大又圆……”
全班哄堂大笑,文赫摆摆手让易淮坐下,然后说:“看见没有,这就是语文的用处,为什么要学语文,就是为了让你看见月亮的时候能感慨一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而不是像易淮这样,张嘴就说这月亮又大又圆。”
停了停,她又叫了一个人:“祁航直,你再来说一句关于月亮的诗,教教易淮。”
易淮无语了,怎么哪儿都有祁航直,他这出场费充得也太足了吧,他穿的这破书的作者是不是没事儿就盯着祁航直写啊。
祁航直站起来,目光轻轻巧巧地掠过右前方易淮的背影,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男孩子的声音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既清润又稳重,音色中透着一点天然的磁性,念诗的时候低回和缓,像在说情话。
程柯在易淮旁边感叹道:“班长的声音好好听啊,我要是个女生,都该爱上他了。”
易淮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过了一会儿忽然问程柯:“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念那句诗是谁写的?”
程柯摇了摇头。
易淮下课之后拿手机查了查,原来那首诗叫《亚洲铜》,是一个叫海子的人写的。
啧,学霸就是学霸,这些文绉绉的酸话记得跟老母猪带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
这时候祁航直拿了篮球赛的报名表去交给文赫,文赫草草地扫了一眼,目光在最后一个名字那里停住了:“易淮?他会打篮球?”
“嗯。”祁航直说。
文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易淮一眼,沉吟片刻之后说:“你让易淮自己来找我。”
祁航直于是走到易淮的座位旁边,还没等他开口,易淮就先满脸堆笑地问:“班长,又怎么了?”
“文老师让你去找她。”祁航直言简意赅道。
易淮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篮球赛的事儿啊?她不让我去?问题不大,那我……”
他本来想说那我不去就是了,然而甫一接触到祁航直带点危险意味的目光,便迅速地改了口:“那我还是得去把她给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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