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这才注意到在蒋翰身边缩成球玩手机的薄浔,“哟,浔哥也在?”
薄浔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么社会的称呼,乍一听跟吹了寒风一样,整个人一激灵。
抬头,看见是四班的大黄,正搓着手跺着脚,浑身都是冰碴子,尤其是裤子,几乎冻成冰棍。
“外面的雪又大了,我还说和我们班同学打会儿雪仗再上来,好家伙,差点直接葬在雪里。”大黄继续自顾自的大声道,“刚才听老师说确认停课了,待会儿应该会有广播通知。”
话音刚落,只听见走廊里传来广播空旷的声音。
【因极端天气缘故,今日课程取消。截至至10:50分,积雪深度已达1300mm,请回到宿舍楼的同学停留在建筑物内,切勿四处乱跑。滞留在多媒体楼,教学楼,及天文馆的同学稍安勿躁,切勿擅自出门,很快会有老师进行接应,统一前往室内篮球场发放保暖防寒物资。】
广播一遍遍的播放着。
“居然真停课了。”蒋翰说着,站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还是暴风雪,感觉自我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对,我这儿有酒,你们要不要喝?”
“有酒?”一听有酒,谢哲瞬间从上铺跳了下来,也不难过了,双眼放光的看着大黄。
薄浔也瞬间从蒋翰身边支棱起来,“什么酒?”
大黄嘿嘿一笑,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一瓶威士忌,“上次去便利店买的,自助结账查得不严,售货员也没问我要身份证。”
-
四个人围在桌子边,用草稿纸窝成漏斗,慢慢地把那瓶威士忌灌到超大瓶可乐里。
看着可乐中的气泡升腾起再落下,才开始灌第二次。
蒋翰洗出来了一个笔筒给薄浔当酒杯,大黄给四个人分别满上。
“干杯!”薄浔率先举起笔筒,愉快的喊道。
“干杯!开学第一天就停课,爽爆了!”谢哲附和道。
薄浔灌了一大口。
可乐的气泡混合着酒液划过喉咙,他舒.爽的闭上眼睛。
胡侃了一会儿,四个人干脆凑到一起打开手机,开始四排吃鸡。
谢哲是最倒霉的,几乎每一局都落地成盒。
“左,左边有人开门!蒋哥!左边!”
“说东南西北!”
谢哲死得早,观战的同时,分屏切出去看别的软件,幽幽道,“是咱宿舍有人进来了。你们能不能听准确一点?”
“小浔学长。”
谢哲刚说完,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薄浔分神,抬了一下头。
只听见手机里传来枪/击的声音,再一低头,自己的人物角色已经开始冒绿烟,紧接着就是游戏技术的灰色画面。
韩免懒懒散散的倚在门框上,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蒋翰和大黄也结束了游戏。
蒋翰有些烦躁道,“你不喊薄浔我们这把能吃鸡的。”
“对不起嘛,”韩免笑得阿谀,“这不是找小浔学长说两句话。”
“你只叫你的小浔学长,怎么不叫叫你的小哲学长和小翰学长?”谢哲喝了点酒,语气有些轻佻。
韩免的笑容凝固。
“两位学长也好。”韩免说完,又干笑了两声。
“找我什么事儿?”薄浔放下手机。
韩免见薄浔回应他的话,瞬间双眼放光,“可不可以出来,单独说两句?”
薄浔无奈的爬起来。
威士忌的后劲儿有点大,瘫着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他跟着韩免走到楼梯口。
楼道里有些冷,薄浔裹紧身上略小的羽绒服。
用胳膊垫着额头抵在墙上。
头晕。
风一吹,酒劲儿不但没消散,反倒更加上头。
“找我什么事儿?”
“昨天教练和我们说寒假冬训集训有两条线,一个是去三亚,一个是去内蒙。想问问小浔学长去哪条线?”韩免问道。
“怎么?想和我选同一条线”薄浔听到这儿笑了一下。
韩免点头,丝毫没掩饰自己内心所想,“嗯。”
“没想好。”薄浔云淡风轻道。
韩免赶忙又接道,“对了,刚才雪还没下那么大的时候,去小卖铺买了点吃的给你。”
“偶尔见过你大课间的时候会去买面包吃。”
酒后虽然身体昏昏沉沉,但脑子似乎更为清明。
“偶尔见过?”他看着韩免露出和张扬的五官不符的真挚青涩,顺势调笑道,“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别是天天观察我吧?”
韩免的手顿了顿,像是被戳穿后的欲盖弥彰,心虚的解释了一句。
“……也没有天天观察。”
“我很喜欢你的坦荡,不过不必了,自己留着吧。”薄浔爽朗的笑完,大步朝着上行楼梯走去。
“小浔学长,你朋友的宿舍就在这层。”韩免见薄浔要上楼,赶忙出言阻止。
薄浔充耳不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楼上走,只知道身躯想这么做。
抵达六楼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五楼的平面图。
他走向印象中熟悉的宿舍,薄浔也没敲门,晕晕乎乎的推门而入。
意外的,没听见谢哲和蒋翰嘈杂的声音。
“谢哲?蒋哥?”薄浔努力让视线聚焦,好看清脚下的道路。
地上是深灰色的地毯,不是谢哲他们宿舍里的瓷砖。
室内也不是上下床和连排桌子,空间看上去比普通宿舍大了不少。
“……”薄浔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大脑清醒一点。
酒的后劲太大,愈发上头。
为什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应该是熟悉的宿舍吗?
薄浔疑惑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余光中看见了左侧照片墙。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猛然抬头。
——只见那面照片墙上,全部和他有关。
有他打球时的照片,有他上课睡觉时的样子,日常体训时的俯拍,独自舔舐伤口时的隐秘模样,最重要的是,照片墙中间有一幅半身油画画像。
——画像中的他,那双像大型犬一样的眼睛半眯着,双唇微微分开,颈部像是被勒住窒息的天鹅,紧紧向后仰起,喉结上的血印触目惊心。
心口前,还有一枚银制圆环,是他初中时常带的物件。侧面看去,头发还有两簇粉紫色的挑染。
而且,那种表情……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薄浔震惊的双目瞪圆,大脑像是宕机一样,陷入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照片,他的画像,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不想承认,可是,画像中的这个人,确实是他。
仔细看去,这幅画像上,留下过很多道抓痕,以及抚触过的痕迹。
薄浔也顾不上这是别人的房间,直接爬上被褥,想要凑近画像看的更清楚一些。
床褥过于柔软,他原就腿脚发软,一着急,直接陷了进去。
摔在枕头上的时候,薄浔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瞬间掀开被子。
是之前他在医院,以为俞烬藏刀的时候,意外发现的那个“吹风机”。
“吹风机”的旁边,是一个棉花娃娃。
薄浔颤颤巍巍捡起来这个娃娃,从背面看去,只见娃娃的腿部偏上的位置,有一颗很隐秘的痣。
他像是被蒙着头打了一棍子。
娃娃身上的这颗痣在他身上是同样的位置,也位于腿根内侧,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外人知道。
不可能……
薄浔感觉思绪乱作一团,抓着娃娃的手抖的愈发厉害。
酒精加上巨大的冲击,脑子里“嗡嗡”乱想。
倏然,门口传来压下门把的声音。
紧接着,是轮椅划过地面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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