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
绷紧的神经才骤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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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再次聚焦,透过百叶窗,雪地和烟色的雾霭的天空混合着,像是被搅脏玷污的白颜料。
薄浔大口大口肆意的呼吸着。
屋内的电暖器开着,只穿单薄的校服倒也不觉得冷,只是窗户没封严实,凉风拂过……还没来得及说冷,柔软的鹅绒被先一步落在身上。
“现在还说自己是直男吗?”俞烬还是保持着在身后一手揽抱着薄浔,从颈后凑近耳边,“还是准备给自己找借口,说是酒后神志不清?”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酒也该醒了,即便刚开始是因为酒劲,后来呢?”
薄浔别过头,尽量不去听头顶的声音。
对方就是完全拿捏住他的弱点。
“不是说要打我吗?我拥抱你的时候,你的拳头是空闲的,为什么不打?”
“……”
俞烬见薄浔不说话,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小浔哥哥,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我敢保证,从来没有动过伤害小浔哥哥的念头。”
“刚才……想和小浔哥哥接口勿的时候,小浔哥哥让我滚,我就乖乖的滚远了一会儿,才重新贴近小浔哥哥。后来又一直不肯找我我索吻,所以我就很乖的克制住自己,没有亲吻小浔哥哥的唇。”
“我这么做并非是出于私心,只是想尽一点暗恋者的义务罢了。”
说到这儿,俞烬的语气骤然失落,“不过,我还是相信小浔哥哥和我是两情相悦的,只是不太愿意承认对不对?又或者是嫌弃我的腿,不能像常人一样站立……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小浔哥哥心甘情愿的和我接吻。”
“但我还是奢望,小浔哥哥现在就能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和我恋爱。”
薄浔松开已经皱皱巴巴的被单,攥紧拳头。
一口一个小浔哥哥,刚才的一幕幕渐渐以回忆的形式浮现,撒娇的语态和阴戾的命令不断在耳边交织。
还有,常年画画的手,指尖薄茧的粗粝感。
“和你恋爱?”薄浔嗤笑的反问道。
只是他现在躺在对方怀里,嗤笑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俞烬像是做错事被责怪的孩子,眼中遽然多了许多委屈。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又从失神中缓了一会儿,薄浔才咬牙切齿的问道。
“做错什么?”俞烬歪着脑袋,显然有些困惑。
薄浔:“……”
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在工作室中给俞烬当绘画模特那次。
无意看见有个备注是精神科医生的人给俞烬发消息。
当时他还以为俞烬就是和朋友之间开玩笑才那么备注。
现在看来,很可能,对方真的是俞烬的精神医生。
也许在俞烬的认知里,或者说,在精神疾病患者的认知里,这么做似乎是正确的?
薄浔想不通。
“小浔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肯定生气!”薄浔无能狂怒着。
比起生气俞烬的所作所为,他更气自己不争气。
他是来找俞烬对峙的。
结果最后,因为酒精和对方的温言哄骗还有……
“那小浔哥哥生气之前,可以先让我去洗个手吗?”俞烬的情绪依旧十分稳定,甚至还有点愉悦。
话音刚落。
薄浔看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
只见那只手摊开手掌,毫不避讳向他袒露掌心。
看见病态惨白的掌心并非干燥,薄浔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急忙偏过头拒绝看。
罪证。
可他偏偏挣脱不出俞烬的臂弯。
酒劲儿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即便头脑清醒了,四肢还是像灌铅一样。
一翻身,背后直接又一次委顿栽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看来小浔哥哥不想让我走?”
说完,将刚刚展现给薄浔的那只手收回,朝着自己凑来。
薄浔双目瞪圆的看着俞烬的举动。
只见俞烬完美漂亮的薄唇微微分开,不急不缓的开始进食。
像是品尝珍馐一样,凤眼微微眯起,似乎十分愉悦,喃喃道,“……好甜。”
第五十五章
薄浔目不转睛的看着俞烬。
像猫咪舔爪一样, 一点点蚕食着。
偶尔不小心蹭到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一抹半透明色的划痕。
绝美面容上的清冷荡然无存。
俞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还有说出这种话……
薄浔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呼吸发颤。
他依稀记得, 俞烬刚转学过来的那天, 被夸奖一句就会不自在的脸红,别扭的说着“谢谢”。
有人在俞烬面前讲荤话,俞烬会歪着脑袋满脸不解, 天真单纯的找他讨教。
现在……
薄浔瞳孔地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原来从一开始,单纯的人就不是俞烬。
是他自己。
只见俞烬缓缓的把手从唇边的移开,意犹未尽的舔唇,还在不断的呓语着什么。
“你——”极度的震惊的状态下,薄浔说不出完整的语句。
只见俞烬淡色的薄唇湿润光泽。
突然, 面前的少年毫无预兆的凑到他面前。
烟草和艾草的味道中,还多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薄浔下意识想往后躲。
却被死死地按住后脑勺,被迫和阴鸷的目光四目相对。
“真想现在就和小浔哥哥接吻, 让小浔哥哥也尝一尝……”嘴角恣肆的扬起,沉哑的声音慵慵懒懒,说着,朝着薄浔鼻尖上凑了几分, “躲什么, 我只是想想,又没说要付出行动。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俞烬说到这儿故意停顿,朝着薄浔身上靠了靠, “我和你一样是人, 处在气血方刚的年纪。”
身贴身的距离时, 脑内一片空白。
薄浔下意识想低逃避灼热的视线。
“让小浔哥哥帮我这种请求太过失礼, 我提不出口。只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着你——”
“我先走了。”薄浔没给俞烬说完的机会,强行掀开胳膊的圈禁,冲出束缚。
酒劲没完全消退,腿依旧发软,爬起来的时候动作太急,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向前栽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在他腹部抄了一把,帮他稳住平衡。
“在这场雪融化之前,我能等到你的回答吗?”
身后的语气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沉稳冷冽,隐隐带着些期待。
“小浔哥哥,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不会要求你以同等的方式爱我,只希望,你能够接受我对你的情感。”
薄浔的大脑早就停止思考,完全听不进俞烬在说什么。
他穿上外套,踩着没系鞋带的球鞋,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口跑去。
跑出宿舍,薄浔一头冲向顶楼的天台。
室外寒风凌冽,疾风吞噬一切声音,积雪几乎和门一样高。
薄浔也顾不得冷,一头朝着松软雪堆栽去。
刺骨的冰雪钻进领口,薄浔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脸被冻僵,他也不想从雪堆里起来。
“薄浔,你在这儿干什么?”
正埋在雪地中自闭的时候,谢哲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
“你还活着吗?”
“当然。”薄浔听到最后一句欠揍的话就来气。
从雪堆里爬起来,他抖了抖身上的冰珠,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干嘛?”
“小学神给我发消息,说你的手机和袜子落在他宿舍了。我就帮你拿了。”
“谢谢。”薄浔赶忙接过自己的手机和袜子。
袜子是单只的,被装在一个不透明的食品自封袋里。
谢哲看着他不自在的神情,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把袜子落在别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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