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
互相出卖的嘴脸一点都不体面,唐潇潇翻了个白眼:“别想躲,都是要画的,罗裕你先来。”
“为什么!”
“班长比你帅,画你比较麻烦。”
罗裕:……
作为班上仅剩的两个班委(李一白怯场),许迟川和姚亮承担起了整队和监管纪律的责任,每个人搬着凳子在楼道排队,以班级为单位进入体育馆,但此刻整个高一都陷入了沸腾,尝试几次整队无果许迟川放弃了挣扎:“算了,进去再说。”
姚亮表示赞同。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活像某央视大型联欢会现场——除了带水带饮料,还有人带瓜子带果盘带薯片,把清点人数的重担交给姚亮,许迟川悄悄绕过人群,溜进了后台。
休息区里,罗裕捧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别扭,刚要抬手擦掉口红,背对着他的唐潇潇仿佛身后开了天眼,一声大喝:“不许擦!”
罗裕吓得手一抖,镜子差点摔地上。
五分钟过去了,穆时海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唐潇潇一手拿着刷子一手端着遮瑕盘,还是没有动手,罗裕见状开口催她:“你倒是化啊。”
“算了,”唐潇潇长长叹了口气,收起手里的工具,只拿了一个唇釉给穆时海抹了抹:“化不下手。”
罗裕:“????”
“这张脸已经自带美白瘦脸大眼磨皮所有一键美颜功能,多画一笔都是多余和亵渎。”
罗裕:……
“哥!”
穆时海睁开眼,许迟川拎着三瓶水溜了进来:“你们什么时候出去?咦,这是租的礼服吗?真好看。”
他低头,白衬衫黑领结,还有纯黑的燕尾服,少了几分痞气和狠戾,多了些翩翩绅士的温润。
许迟川趁势凑近:“你化妆了?”
“抹了口红。”
“也好看,”笑眯眯的眼睛像只胖松鼠:“我哥天下第一帅!”
罗裕:……
信不信老子现在退出!
“小川川,”唐潇潇抓住他胳膊,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紧张和恳求:“答应姐姐,等会儿演出开始,你哪儿都不要去,想上厕所也要憋住,憋不住就尿瓶子里。”
现场三位男士同时陷入了沉默,唐潇潇一脸莫名其妙:“我说错了吗?”
“潇姐,你真是我亲姐,”罗裕贱兮兮凑过去:“告诉弟弟,你是不是尿过?”
“滚!!!”
音响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灯光熄灭,晚会即将开始,工作人员进来清场,许迟川恋恋不舍看了几眼燕尾服:“我走啦,你们加油,演出顺利!”
“记住啊小川川!哪儿都别去!”
“放心吧。”
他怎么可能错过有穆时海的每个场景。
走出后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声:“许迟川。”
是江荟羽。
昏暗中流苏裙闪闪发着细碎的蓝光,明明没见多久,却好像很久没见,许迟川一怔:“你有节目?”
“钢琴独奏,第七个,”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冀:“你会看吗?”
“演出顺利,”她看见他缓缓退后:“裙子……很漂亮。”
然后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他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小提琴手。
邱铭果然很靠谱,抢到了中间第一排的位置,大幕缓缓拉开,灯光如昼,四位主持人纷纷上台,现场掌声雷鸣般响动。
前几个节目走马观花般看了个大概,落幕时才走心鼓掌,第五个结束,漂亮的主持小姐姐踩着高跟优雅上台,许迟川神色一凛,瞬间坐直,揪起一旁昏昏欲睡的邱铭:“快!到咱们班了!”
“接下来,请欣赏高一二十班带来的节目——《梁祝》 舞蹈表演:唐潇潇;乐器表演:穆时海、罗裕。”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许迟川转过头,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拍得明显比前几个卖力多了。
舞台后唐潇潇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一只大手按上她的肩,是罗裕:“别怕。”
“我俩在呢。”
“穆哥,你……”
“我没事,”暗色中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不要紧张,就像排练一样。”
她用力点头,上台后目光循着掌声迅速打量,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男孩彻底松了口气,一束光打在舞台中间落在身上,她沉下心,摆出已经练了无数遍的动作。
书院初见,三载同窗,十八相送,病危逼婚,出嫁哭坟,化蝶重生……
小提琴与萨克斯的完美结合,时而清丽悠扬,时而圆润清澈,情到浓处不自觉爆发出一阵极强的感染力,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配合唐潇潇极有情感的舞蹈演绎,台下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呼和掌声,邱铭丢了薯片激动到站起来:“太牛了卧槽!”
欢呼声中许迟川一动不动坐在台下,台上发光的身影与那晚的旋转木马重叠,肃肃如风般的优雅,此刻站在舞台上如此光彩夺目,公子如玉,千万人欢呼赞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隐秘的嫉妒与骄傲。
这是他的小少爷、他的小王子。
他一个人的。
舞毕曲停,短暂沉寂后骤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随众人起立鼓掌,他看见他微微抬起头,深邃锐目光如利箭般直穿心脏。
微微一笑,唇齿无声。
我爱你。
座无虚席,爱意说尽。
胸口砰砰直跳,头也不回朝后台奔去。
老天叫他年少动心,一瞬间,就是一辈子。
第114章 那未必也是你的路
后来,在穆时海离开的那些年,那个手执小提琴站在台上发光的少年,和后台角落里漆黑热烈的吻,伴随一帷之外盛大的钢琴音色,永远陨落在那些难以企及的时光。
那一年寒假还很长,江恭还没有那么冷,南麓山也允许露营,哀求沈斯静很久才被允许除夕夜出门,背上帐篷和穆时海一脚深一脚浅上山,本来陆淼一死活都要跟来,最后时刻穆时海示意叶璟,如烈士般挺身而出把人捆走。
但搭帐篷是个技术活,鼓捣半天也没弄明白正反在哪儿:“哥,你搭过吗?”
“没有,”穆时海翻开说明书,挑挑眉:“但是我聪明。”
“那你加油,”他两手一摊,眼睛眨巴眨巴,无辜中透着狡黠:“搭不上咱们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那边有狗尾巴草,给你扯点儿当枕头?”
穆时海:……
一片云吹来,掩住几声意味不明的哼唧,喘息后许迟川红着脸,乖乖坐在身边看他摆弄帐篷。
太阳一点点西沉,最后一旋光尾落幕时帐篷终于搭好,小小一只刚好能装下两个人,许迟川钻进去,仰起头冲他笑:“我哥超厉害!”
远处霞光满天,犀利修长的眼温柔了一片橘红的天,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头:“以后每年都带你来。”
夜幕渐渐降临,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爬进帐篷,穆时海拿出PSP,许迟川枕在他腿上,拆开一块儿巧克力:“啊——”
穆时海张开嘴:“啊——”
闭着眼听着游戏声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天已经全黑了,揉揉眼睛坐起来,懵懵愣愣的样子太可爱,穆时海笑出了声:“醒了?”
“够能睡的,”穆时海动了动压得发麻的胳膊:“像个小猪。”
“还打呼噜,”刚睡醒的崽崽最好欺负,伸手捏了把脸:“你说,是不是小猪?”
许迟川却没理他,自顾自道:“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记不得了,”他挠挠头,眼睛一眨一眨,使劲往他怀里里钻:“好像梦见我迷路了,然后你不见了。”
“胡说什么,”声音是呵斥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再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我就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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