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眼眩发昏,许迟川蹲在床边眼泪汪汪握着他的手,但……沈斯静怎么会在这儿?头顶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痛得他皱起了眉:“嘶。”
“别动,”沈斯静拦住他乱动的手:“你受伤了,好好躺着。”
“阿姨……”
“好孩子,”沈斯静握着他的手,眼眶泛红:“阿姨要谢谢你。”
瞳孔放大,记忆如潮水袭来,雨夜、小巷、殷胥、打架、挡在他前面的那一棒……最后停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目光搜寻,最后停在许迟川胳膊上,厚厚的纱布格外刺眼:“你……”
“没事,不疼,”许迟川吸了吸鼻子,鼻音浓厚,像只委屈的小狗:“你疼吗?”
“不疼。”
许迟川噘着嘴瞪了他一眼:“瞎说。”
穆时海笑了,扯到纱布又是一疼:“嘶!”
许迟川急了:“说了别乱动!”
沈斯静拿起大衣:“我和你爸出去买点吃的,顺便给陶老师打电话给你们请两天假,小川,好好照顾哥哥。”
病房一时陷入无声,许迟川闪着一双大眼睛,穆时海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眉毛一挑:“不许哭。”
“我没哭。”
“你马上就要哭了。”
许迟川死死咬着下唇,他欸了一声:“哭吧哭吧,反正没人。”
下一秒胸口埋进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穆时海一怔,一滴热热的东西滚落进肩窝里,胸口一震。
“对不起。”
声音小小的,并不听得很清楚:“什么?”
“对不起。”
“哥哥。”
“对不起。”
哭什么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穆时海知道,有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冰凉却温柔:“怪我。”
“别哭。”
话音刚落,许迟川却哭得更凶了:“不、不是的……怪、怪我。”
怪他固执的刨根问底,怪他好奇的想要窥探,怪他不听话又无法自保,怪他……穆时海以眼神制止他的自责,瞳孔黝黑,深不见底。
“今晚领头的那个,叫殷胥,是我名义上的表哥;”
“他小姨,就是我后妈,殷执梅;”
“我爸婚内出轨和她偷情,后来他们结婚了生下穆时宇,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殷执梅不喜欢我,没人会喜欢老公前妻的儿子,进家门后心里只有两件事:一是保住穆太太的位置,二是弄死我,好能让她亲儿子继承穆家全部的财产。”
“三哥……嗯,秦三堰,我亲妈的故人,混社会的,人耿直讲义气,帮了我很多,江荟羽录视频那次我和他在一起。”
许迟川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心心念念的交代藏着如此残忍的真相,伸出手试图捂着他的嘴:“别说了……”
“听我说完。”
“穆兴勇,就是我爸,想送我出国念书,其实是找个借口把我丢出去,省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碍眼;”
“我们吵了很多场架,一直没有结果,谁都不肯先退步,”他垂下眼睑,被褥上破了一个小洞,露出里面苍白的棉絮:“我在努力;”
但没有多少把握,除非他能拿出别的东西来,才有筹码和穆兴勇对抗。
“赢了,我就能留在国内。”
输了……
输了再说吧。
“好了,”穆时海动了动胳膊,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我说完了。”
“还想问什么,问吧。”
许迟川猛地抬头,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走了,走了还回来吗?”
“不知道,”此情此景,诚实至上:“你想我回来吗?”
“不想,”酒窝都瘪了:“不想你走。”
穆时海心口一窒。
傻子。
“王八蛋!”衣袖重重拂去脸上的泪痕,许迟川擤了把鼻涕,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突然良心发现来赎罪吗!”
“是啊,”他眼含笑意:“挨了一棍,把良心打出来了。”
“来找你赎罪。”
“没用!”许迟川抓住被角,往上捻了捻:“休想说两句好话就贿赂我!”
“概率一半一半,等回了学校把我写的笔记全部抄一遍!作业做完了再回家!不懂的题我给你讲!敢跑就让陆淼一打断你的腿!”
现在开始努力,再交点择校费,江二中的普通班……还是能上的吧?
“啧,好凶啊。”
“有意见吗?!”
“……没有。”
“没有最好,喝水吗?”
“喝。”
“张嘴。”
“啊————”
一半一半呢。
来日方长。
第87章 解决
窗外下着岚省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
王栩添了半壶水,温润的询问适时打破少年的沉默,水果茶的清香袅袅在房间散开。
“所以,”
“是因为他输了吗?”
许迟川摇摇头,握着杯子每根骨节都在用力,垂下头,声音痛苦又甜蜜:“没有,他没输。”
穆时海怎么会输。
在沈斯静的强烈要求下,出院那天穆时海跟着他一起回了家。
“枕套和床单都是新换的,阿姨再新拿一床被子出来,和小川挤一挤,床还是够大的,睡衣今天先将就穿小川的,明天阿姨再去买。”
穆时海有些微窘:“唔,不用,谢谢阿姨,我穿他的就行。”
“别动别动,”沈斯静接过他的书包:“你去躺着休息,饭好了阿姨叫你,小川,懂事点,照顾着哥哥。”
“知道知道,放心吧。”
卧室门关了,许迟川戏谑地看着他:“不知道现在我俩到底谁是亲生的。”
饭桌上沈斯静极度热情,穆时海端着碗,有些笨拙的无措。
“这个鱼香肉丝好吃,许迟川他爸做得最好吃的就是这个了。”
“谢谢阿姨。”
“一早去菜市场买的棒子骨,和海带炖的,阿姨再给你盛一碗。”
“谢谢阿姨。”
“醋溜……”
“妈,”许迟川打断她蠢蠢欲动的筷子:“饭都要满出来了,你让他自己吃。”
边说边夹走穆时海碗里的粉蒸羊肉——穆时海不爱吃羊肉,有腥味。
“桌上没有?非得夹哥哥的。”
他吐了吐舌头:“我乐意。”
吃完饭沈斯静赶两人去洗澡,皮带解开一半,穆时海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外探出一颗小脑袋,许迟川弯着眼冲他笑:“哥~”
“你……”
“洗澡啊,”许迟川钻进来,脱得只一条白色平角内裤,理直气壮:“一起洗。”
说完伸手去够他的皮带,穆时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许迟川两眼茫然:“不脱怎么洗。”
浴霸很热,热出了汗热红了脸,穆时海后退一步:“我自己来。”
但脱上衣时许迟川还是帮了忙,灯光下劲硕的肌肉线条格外流畅,只是后背和胸口有些浅淡的疤痕,长长短短大大小小,许迟川慢慢伸出手,声音飘忽:“痛吗?”
“不痛。”
布满水汽的镜子映出两个光溜溜的人影,许迟川骨架没有他大,光光滑滑像只乖乖的小崽,脖颈上纤细的血管清晰可见,锁骨清润,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
穆时海喉头一动,偏过头打开了花洒。
“来,”许迟川往手上挤了一大坨沐浴露:“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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