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树荫下,午间没有风,可内心的火热比体感的闷热还要高涨澎湃,双层夹击之下,我的额上隐隐冒出了汗。
絮叨的阿玉又折了回来,手里端了杯冷饮,是我平时喜欢喝的柠檬汁,可现在的我只想见到言守箴,便将冷饮放在矮墙上,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路口。
脑海里闪现了我和言守箴初见时的情形,他站在聚光灯下,台上台下所有的目光聚拢在他的身上,他却独独只看着我,我眼里也只有他,永恒仿佛停在了那一刹那。
从前我是不相信一眼万年,直至那一刻。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这颗的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才荡起了无数的涟漪,因他而紧张,因他而拘谨,因他而羞涩,因他而高兴……
繁杂的思绪不知放飞了多久,直至路口转入了一辆熟悉的轿车,我才晃回了神,心跳骤然加剧,“砰砰砰”的直捣胸膛,每一次剧烈的跳动都在提醒我,言守箴到了!
轿车戛然停下,言守箴长腿跨出,迈开沉稳的步伐,拾阶而上,朝我走来,只一下就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近在咫尺,他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一步之遥,只要迈上一步,我就能贴在他的怀中,嗅到专属他特有的清爽气味了。
他却比我还迫不及待,长臂一展,早一步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唇有意无意地贴近我的耳瓣,灼热的气息烙在上面,低喃似的喟叹:“两天不见,我想你了,你呢,望笙?”
我不知道我耳瓣周围竟然是敏感区域,被他灼热的气息一烫,浑身软麻麻的,脑袋昏沉沉的,我想告诉他,我也想他,偏偏喉咙里压了一团干涩的烟雾,竟然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只顺应彼此的意愿点着头。
耳旁传来他低低的笑声,那音符仿若琴弦里沉淀多年的颤音,一声声敲人心扉,我不由抬起眼,对上他那双幽深而坚毅的眼。
受到蛊惑似的,我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和他呼吸纠缠在了一起,我的唇珠刚刚擦过他刚毅的唇瓣,我爸凶猛的咳嗽声便从楼上那扇半开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那绝对是我爸故意而为的!
我满脸红晕,赶忙和言守箴拉开了距离。
言守箴无奈的看了一眼楼上,那只大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引着言守箴上了楼,到了我爸的房门前,守在一旁的阿忠却拦住了我的去路,笑道:“少爷,老爷有话只和言先生说,你不方便在场。”
我不满,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言守箴拍拍我的肩膀,低声道:“我现在叫了份双色栗子浮岛,可能快送到了,你到楼下等着,”末了,颀长的食指状若无意的揩了揩我的下巴,“听话,到楼下等我。”
我还来不及问清楚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爱吃双色栗子浮岛的,却已经被另外一个问题占据全副的身心。
被撩了……
他还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撩我。
我脸上又一烫,只横了他一眼,再不敢多留片刻,转身朝楼下逃去。
不知我爸和言守箴到底谈了什么,我和刘姨、阿玉三人一起分吃完了那份精美的双色栗子浮岛,他还没有下楼来。
“老七,你别担心,你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刘姨突然收起了笑,正色道,“就算你爸对言先生说了什么重话,你也不要怪他。”
我没有吭声,我本来也从未生过我爸的气,昨天他赶言守箴离开的时候,我只是心慌无措,不懂怎么处理这种僵局,并没有气他对言守箴的突然发难。
“我看言先生对少爷挺上心的,”阿玉打圆场的笑道,“少爷吃的甜品,都是用蜂蜜做调剂的,刚才的双色栗子浮岛的蜜豆就是用蜂蜜炮制的,如果不是下订时特意嘱咐,甜品糕店的师傅是不会注意这种细节的。”
刘姨讶异的看着我,她不清楚我的喜恶,也吃不出蜂蜜和白砂糖的区别,但她知道,我爸以前常常让阿玉做糕点给我吃,我喜恶的口味,阿玉比谁都清楚。
刘姨似乎想破除气氛里的尴尬,刚要说什么,阿忠适时的下楼来了。
“少爷,”阿忠笑道,“老爷让你上去哩。”
我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在房门口见到了出来迎接我的言守箴。
我拿眼神询问他,想知道我爸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言守箴笑而不语,食指又在我的下巴挠了挠。
“喂!”我低低的抗议了一声。
屋里干干的咳嗽声再度响起,我爸像长了千里眼一样,知道了我俩在一墙之外的全部举止。
进去之后,我爸却又没有和我说话。
他只看着言守箴,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的说:“我这个儿子没吃过什么苦,眼里只有乐器,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更没有其它的花花肠子,如果哪一天你不要他了,告诉我,我去接他回家。”
我愣了一下,原本提着的心猛然颤抖了起来,眼泪顿时决堤了而下,紧紧握着我爸那只苍老而有力的手,耳旁依稀听到了言守箴掷地有声的保证:“爸,您放心,我绝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的!我拿我的命做担保!”
第19章
5月17号,星期五,宛城,晴;麗城,晴。
我原本想带着言守箴好好走一走这座我居住了许多年的城市的,它没有省会大都市屏城那么繁华,也没有介城那么多名胜古迹的景点,可是宛城山清水秀,环境清幽,生活恬静,仿若一个蒙了神秘面纱的女孩,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桥梁,每一处宅院,都恰到好处的点缀着这片极富秀邃灵气的土地,一年四季每一处不经意的一瞥,都美到骨子里。
可惜言守箴的行程似乎不允许,我能感觉出他很忙,即便他刻意躲着我接听电话,可每次回到我的身边时,眉宇之间仍旧驱散不开一丝淡淡的愁绪,大概狮城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到场解决吧。
自从他将百亿财产呈递上来要和我分享之后,我已经清楚明了,他绝对不是个人履历上标注的一个客服银行经理那么简单了。
当然,他也没有欺骗我,履历上的狮城ING亚洲私人客户银行经理的身份,仅仅是他身兼好几个职位之中的最小的一个头衔,而且也的确是近期才担任的。
所以我很能谅解他的忙碌。
为了不耽误他的正事,我才急着带他到麗城见我的另外两个至亲——姥姥和姥爷。
我们走的匆忙,飞往麗城的机票早被订购一空了,还好头等舱仍有空位,如果是从前,我宁愿选择坐高铁或者汽车的,可现在知道了和自己有婚约的另一半是个亿万富翁,再心疼这点钱就显得太矫情了。
跟宜秋、小翁和小翁男朋友一起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
轿车刚离开酒店,没想到遇到了下班高峰期。
今天是周五,各行业下班总是早了一点的。
看着车外头拥挤的车辆行人,我心里焦急,生怕误了航班,司机却比在当地生活了许多年的我还要熟悉地形,几经穿街走巷之后,就平稳的将车开出了市区,拐入高速,直奔机场而去了。
我很是惊讶,问道:“乔大哥怎么这么熟悉地形的?”
乔大哥就是言守箴的御用司机,反正不管是介城还是宛城,都是他给言守箴开的车,现在也一同和我们到麗城去。
司机从后视镜想看看言守箴的指示,大概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就斟酌着回答:“言先生以前到过宛城好几次,我就熟悉这边的地形了。”
我更加的惊讶了,抬眼看向言守箴,他可一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他回视了我,眼眸里藏着缱绻深情,攥着我的手似乎更用力了。
我有点移不开眼睛了,沮丧的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抱怨着说:“要是早些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我感觉他的身体一颤,继而有力的将我揽入他怀中,那手如此的炽热,坚定,他伏在我的耳旁,低低地回了一个悠长的“嗯”字,似乎和我一起惋惜着相遇的命运重叠得太晚。
宛城飞往麗城的航班就只有一班,傍晚起飞,抵达麗城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时分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