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这本书很有趣,更有趣的是选择了这本书给他作为“商业启蒙”的施临卿。
多数人向别人推荐入门级读物的时候,都会选择实操性不强,但很能鼓舞人心的心灵鸡汤式书目,以免初学者窥见深入研究一门学科之后的艰难险阻,还没有产生兴趣就开始觉得乏味,然后开始打退堂鼓。
而施临卿则不然。别人谈成功,他却讲失败。
他将这一切摊开摆在隋风面前,坦诚而冷酷地告诉隋风:看,这就是你之后可能会经历的失败。
哪怕你有顶级的顾问团、稳定的资金链和充足的实战经验,你依然有可能在任何一个项目上栽个大跟头。更何况你现在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既要做好迎接成功的准备,也要拥有直面失败的冷静和勇气。
隋风想,如果施临卿是他本家的长辈,又或者是他学业上的导师,那他现在的处境,或许就会大不相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生恋还得等你毕业,不行不行
第9章
直到时针指向十二点,施家父子才回来。主人回来了,隋风这个客人自然也不好再躲在书房,只好暂且把书放下,迎了出去。
隋风站在施临卿身边,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施恒鸿身后看,也没看到他们带了什么鱼回来。
难道忙活了一上午,却连一条鱼都没钓到?
施临卿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都放回去了。”
隋风微微瞪大了眼睛。
施恒鸿出门之前,明明说了句“给你们钓几条鱼回来,中午吃红烧鱼。”
原来是随口诓人的么?
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期待了一整年压岁钱的小孩儿,好不容易拿到了日思夜想的红包,却突然发现红包里装着的是一摞厚厚的白纸,不可置信中同时夹杂着失落、委屈、悲愤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总之,比起先前那副郁郁寡欢半死不活的自闭模样,多了几分生动和真实。
这才像一个年轻人。
施临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点微妙的笑意来:“馋红烧鱼了?”
隋风摇摇头,当即否认道:“没有。”
一道红烧鱼而已,有什么可馋的,他又不至于被亏待到连一条鱼都吃不上的程度。
只是,隋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来自长辈的承诺和约定了。
“乖乖在家玩玩具,有事及时和阿姨说,实在不行就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糖葫芦哦。”
“在家看书不要看太久,适当看看远处放松一下眼睛,闷了就去找小荣玩,晚上我们回来接你去吃披萨。”
“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呀?我们家小风可真厉害。开完家长会,我们就一起去吃大餐,再去游乐场玩一圈好不好?”
因为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所以在听见施恒鸿的那句话时,隋风下意识就把那句话当成了来自长辈的许诺,并且产生了一点期待。
这期待很微小,甚至连隋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在他等待着的这段时间里,却始终存在着。
直到这一刻,隋风才突然反应过来,施恒鸿并不是疼爱他的父母长辈,而那句话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也许施恒鸿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抿了抿嘴唇,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琥珀色瞳孔中的失落虽然只是稍纵即逝,整个人却是肉眼可见的兴致不高,施临卿见状也收敛起那一丝笑意。
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解释:“这周围没有什么污染源,水质虽然不错,但是自然水域的鱼生长周期长,体内沉积的物质会很杂,食用起来未必健康。而且过度捕捞会影响生态,所以钓客们钓到了鱼基本都会放回去。”
施老先生钓鱼只是出于爱好,施家又不缺那几条鱼吃,所以当然没有必要特地拎回来。
隋风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施临卿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依然心情不佳,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施恒鸿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嗯”了几声,而后将目光转向了施临卿。
直到电话挂断,施恒鸿也没有发出除了“嗯”以外的音节,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懒得敷衍。
隋风本以为是他的下属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打来的,却又听他对施临卿道:“小顾打来的。”
小顾?
难道是顾曼纭?
可是这称呼怎么听都像是对着下属,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妻子。
还有,这通话的语气似乎也过于冷淡了。
隋风又低下了头,暗自琢磨着这其中的关窍。
如果顾曼纭这个继母在施家的影响力根本没有那么大,施恒鸿也不是很爱重她的样子,那施临卿为什么会不得不配合她的催婚,急于挑选一个联姻对象来交差?
顾曼纭是看中他好拿捏,所以选择了他,可是以施临卿的城府,当然也能轻而易举看出她的筹算,为什么还是遂了顾曼纭的愿,选择他来配合演这场戏?
施临卿神情淡淡地问道:“顾阿姨有什么事?”
“说你把她特地挑来的女孩儿解雇了,小姑娘的父母去找她哭,她心肠软,耐不住,来问我那个女孩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能不能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隋风心里一跳。
就是昨晚给他指错房间的那个?
如果是因为这个,让施恒鸿不高兴了,那……
施临卿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可语气听起来还挺惊讶:“特地挑来的,还认识人家父母?”
——那这个挑人的标准也真够耐人寻味的。
就是不知道顾曼纭精挑细选的标准,到底是吃苦耐劳,勤劳能干,还是跟她沾亲带故了。
就连隋风都能听出他阴阳怪气的潜台词,更何况施恒鸿这个亲爹。
但不知为什么,施恒鸿居然没有说什么,反而轻咳一声,移开了话题:“先不提这个。那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施临卿偏过头,瞥了一眼隋风。
“昨晚您吩咐带隋风先去房间休息,她接下了这个活儿,却偷懒没有带路,只是随手指了个方向。”
这话没有任何水分,隋风确实就是因为她的随手一指,不小心走错了房间,睡到了施临卿的床上,然后又大半夜的被赶了出来。
施恒鸿“嗯”了一声,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然后呢?”
隋风稍微替施临卿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然后要怎么说?
说他因为那个女孩儿偷懒没有带路,所以不小心闯进了施临卿的卧室?
他们两个已经是即将订婚的关系,施恒鸿更不可能接受这个解释了。
“然后他不小心走错,闯进了琴房。”
隋风呼吸一滞。
……他没有。
他是走错了房间不假,但他很确定自己进的是一间卧室,而不是什么琴房。
施临卿在说谎。
施恒鸿听了这话,脸色却瞬间乌云密布,说是火山喷发的前兆也不为过。
就在隋风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那股怒火却突然从他脸上消失,变成了一股颓然。
良久,施恒鸿才挥了挥手,对他们道:“你们先去吃午饭,让我一个人静静。”
施临卿刚偏过头,隋风就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推着轮椅迅速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去餐厅的路上,施临卿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隋风说:“那个女人是顾曼纭送来监视我的,昨天她没有亲自给你带路,是因为急着回去偷听我和父亲的谈话。”
隋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施临卿是在向他解释。
“……噢。”
所以就算他没有走错房间,没有不小心睡到施临卿的床上,施临卿也一样会找机会把人送走。
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施临卿刚想打个瞌睡,他就凑巧而不自知地送上了一个枕头。
他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继母与继子之间的争斗,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过是神仙斗法之间的一个法器罢了,难逃被利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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