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临时试课的老师,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孩子,即便后者有诸多恶劣行径,父母也有天然的立场,容易息事宁人或是偏心袒护。
何况李翰藻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连续气跑好几个家教,成绩单的数字仿佛从没读过书。
这和父母纵容脱不了干系,家里有过认真管教,孩子就算做不出学问也能勉强做个人。
但根据林秋宿的印象,对方的父亲常年缺位,只肯花钱平息麻烦,对方的母亲则趾高气昂,上门辅导时就对自己态度不佳。
如果真的告诉他们情况,结果可能只是自己浪费精力。
谢屿道:“如果你是想这傻逼能改过自新,他的道德水平和教化程度不一定能满足期望,但有没有用只有做了才知道。”
林秋宿自我剖析:“我只是希望他被混合双打一顿,以后再也不敢吃这水果。”
谢屿问:“所以准备编辑短信,截图配上一句话:请好好管教自家小孩?”
林秋宿点头:“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他们真去管的话,不会揍出事情来吧?”
谢屿看他一脸困惑,心想,怎么有心思这么柔软,这么教他觉得可爱的人?
只是柔软在复杂环境里并不是一件好事,越单纯善良,往往越容易被当成软柿子欺负。
不过面对眼前人的靠近与依赖,谢屿自认性情恶劣,擅长肆意妄为,却一点也不愿意用力捏。
只想擦擦柿子皮上的灰尘,找出磕碰出来的伤口,再仔仔细细地重新养好。
“你和他们客气什么,用哪门子敬语?他们养出个败类来,恶心到了你,现在你该直接提要求。”谢屿道。
林秋宿蹙眉:“他们会不会搭理还是个问题呢。”
谢屿道:“你搜索他爸妈是哪家公司的法人,直接和他们说,要是处理得你不满意,就让员工们也看看他们儿子有多不检点。”
服务员过来上菜,听到了一耳朵谢屿的提议,死命地控制表情,才没当场露出惊恐的眼神。
几道法餐摆得精致好看,然而两人此刻已经因为几条微信消息而大倒胃口。
林秋宿握着银色叉子,戳了下章鱼球,炸得酥脆的外壳立即留下一排小洞。
他从没干过这种事,犹豫:“这样子好吗?”
“嘴上讲讲这有什么,究竟做不做,这不是看他们能不能让你满意么?”谢屿道。
林秋宿说了句“真有道理”,以一种崇拜的口吻说:“你好懂威胁啊。”
谢屿:?
尽管被林秋宿夸了,但有种不太开心的滋味?
林秋宿转移了注意力,边吃着章鱼球,边继续表扬:“居然能这么狠,有谁敢欺负你?”
谢屿忍不住提醒:“你把我那份章鱼球也吃掉了。”
林秋宿幅度很小地吞咽了下,吃得津津有味,兴奋之余还踩了下谢屿的鞋。
谢屿:“。”
林秋宿在桌底下轻轻地踢了踢谢屿的小腿,提问:“Island,惹到你的话下场肯定很惨吧。”
谢屿道:“你的脚尖再蹭过来,可以亲自体验这个下场。”
林秋宿低下头,桌下动个不停的脚也与对方保持了距离,说:“你不让我碰就不碰了。”
谢屿表面一本正经,实际心里七上八下,怕自己要被这个人蹭出不该有的反应来。
见林秋宿立刻顾忌地撤了回去,他不禁松了口气,正要把手机归还给对方,但李翰藻又发了消息过来。
李翰藻:[话说下课来接你的人是不是你对象?诶,你不用害怕,我G达很准的,但从来不到处乱说。]
李翰藻:[弟弟比他那种大人有意思多了,会玩的也多,也能给你花钱,你跟我好吧。]
李翰藻:[图片]
那是一张同性交友APP的主业截图,李翰藻的点赞量很高,有个用户在年初的留言被红色涂鸦笔圈了出来。
“浅尝一下弟弟,年纪刚能合法进网吧,比钻石还硬。”
谢屿简直要被气笑了,打字:[这什么意思?有对象就打算撬墙角?]
李翰藻:[嗯呢QvQ宝,你还和他发展长期的话,我们躲着他也可以。]
谢屿:“…………”
林秋宿见谢屿的神色非常微妙,情绪可谓丰富多彩,试探道:“他又发什么了啊?”
然后他看到了新的聊天记录,差点呛到自己。
林秋宿觉得太荒谬了,就算来做课后辅导的大学生充其量就是个陪读,但无论如何,至少口头还要称呼一句老师。
而不管是老师对学生示好,还是学生对老师示好,都是绝对禁止的红线,更不能容许建立这类关系,但凡有任何越界就该及时扼杀。
他心累地将李翰藻拖入黑名单,将截图发送给了对方的父亲,又用上了谢屿提供的那番措辞。
之前中介只给了李家父亲的手机号码,林秋宿特意去询问了下,有没有办法与他母亲沟通。
中介对此表示信息缺失,有事情可以直接和他父亲联络。
过了会,林秋宿就收到了李父的短信。
李父回复:[我已回家,会与李翰藻严肃地谈一谈。管教无方家门不幸,还请你多加谅解,若不介意,我可以带他当面道歉,需要赔偿也可以商量。]
林秋宿不乐意与那人再见面,但又好奇李翰藻究竟有没有被罚,不然这口气有点咽不下去。
于是他看向了谢屿,冒出了一个好主意。
“或许你今晚想回庄园过夜吗?”林秋宿旁敲侧击地问。
谢屿道:“那里荒郊野岭,就一个管家和两个保姆在住,我爸妈都很少过去,我干嘛要跑那里郊游……”
见林秋宿盯着自己,他警惕:“你想干什么?”
林秋宿道:“你的邻居里应该有人睡不好吧,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呀?”
无奈谢屿一时半会没答应,林秋宿又说:“而且李翰藻的Gay达辨别你喜欢男生,需不需要再让他瞅瞅?”
谢屿垂下眼睫,淡淡地回复:“这就不用费心了,不太有这个需求。”
林秋宿疑惑:“不用被改口澄清一下?”
谢屿看着手边的玻璃杯子,水面隐约倒映着少年的脸。
他没有抬起头,所以林秋宿瞧不清楚他的情绪,只能听到他说:“这人的Gay达没搞错,要澄清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晃了下这半杯水,面上从而泛起一层层涟漪,倒映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林秋宿惊讶地“噢”了一声,没想到谢屿会这么回答,显然应对得不知所措。
软糯的尾调都变得慢吞吞,流露着没缓过来的诧异。
他怕自己的茫然伤到对方,解释:“我没觉得他的猜测有哪里不好,是怕他误会了你的感情取向……”
“嗯,我没有被误会。”
谢屿说完,终于望向桌子对面的少年,问:“那他曲解你了吗?”
“不算吧。”林秋宿怔怔地说。
他再解释:“我也不清楚,自己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晕了,还是有别的情况。”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谢屿问。
“就是,做了个梦。”林秋宿心事沉沉地说,隐瞒了重点信息,“对面好像是个男生。”
他怕谢屿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还想补充一些细节,但谢屿会意地轻笑了一声。
林秋宿立即凶巴巴地说:“你干嘛嘲笑我啊?”
谢屿满脸愉快,朝他无辜地摇头:“没什么。”
“我只是说好像,又没笃定那是个男的,和你也没什么牵扯。”林秋宿心虚道,“你怎么和抓到我把柄了一样?”
“对对对,梦不存在逻辑,你还没弯成蚊香片。”谢屿附和着,一看就是在说反话。
他问:“这种乱七八糟的做到过多少次?”
林秋宿抿了下嘴,悄悄道:“也就断断续续两三次……”
谢屿问:“为什么提起这个,你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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