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朗想了一下,把手机放下问:“有衣服吗?”
周叙白找了套他的休闲服给瞿朗,瞿朗接过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
刚踩到地面时,瞿朗觉得自己跟踩在刀尖上跳舞的小美人鱼共情了一下,周叙白注意到他变换的脸色,上前扶住了他。
“谢谢。”瞿朗在周叙白的手臂上借力站稳,想起周叙白昨天晚上那股快要搞死他的力道,皮笑肉不笑地夸道:“你真厉害。”
从九年前起,他就从不吝于取悦周叙白,如果周叙白真的会因为这样的评价高兴的话。
“抱歉。”周叙白说。
瞿朗听“抱歉”和“对不起”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昨天做到第二次的时候,周叙白只要稍稍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就会道歉,但也只是道歉,该做还是要做下去。他都不记得昨天是几点睡的了——摆摆手,示意算了。
周叙白把瞿朗扶到了卫生间门口,瞿朗进去关上门转身面向镜子拉下衣领,颈侧有一个很深的牙印,往下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周叙白看着是个禁欲君子,真下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九年前没做是对的,不然耽误了训练,老杨一定 ……
没站一会儿,瞿朗就觉得身后某个地方神经跳突,难耐地撑着洗手台弯下了腰——他哪儿受过这种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叙白帮他做过清理,他歇歇停停艰难地磨蹭了足有二十来分钟,终于换好了衣服。
洗漱出来时周叙白还等在卫生间门口,瞿朗瞥他一眼,说:“我饿了。”
周叙白上前抄起他的腿弯,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瞿朗眨眨眼,“你——?”
周叙白道:“饭在下面,我带你下楼。”
瞿朗“哦”一声,索性靠在周叙白的臂弯里,在周叙白的目光中抬了下下巴——走啊。
周叙白抱着瞿朗下楼,把他放到了餐厅里一把放了抱枕的椅子上。
早饭,或者说早午饭确实已经备好了,有周叙白自己做的,也有外卖。
瞿朗先是给面子地尝了下周叙白做的粥,味道太淡,便毫不犹豫地转向外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给思绪散乱的大脑重新上好发条。
萧索的寂静在餐厅中蔓延,有阳光从门边的窗子投进来,被光束打量的尘埃悠闲地飘动着。
“周叙白,”很久之后,瞿朗将脑子里打了个无数个结的毛线团重新缠好,掐住了那条唯一的线头,抬头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周叙白坐在餐桌对面,一直注视着瞿朗的一举一动——从醒来到现在,瞿朗的反应都太平静,就好像他们之间有过无数个昨天那样亲密的夜晚,连并无数个这样和谐的早上。
瞿朗是分别时也不会吵闹或者恶语相向的人,周叙白不得不收紧神经,问道:“哪句。”
瞿朗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客厅里的绿植和外面的雨沿,似乎是在反省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半晌,轻轻放下勺子。
餐具与碗的边沿相碰发出“磕”的声响,他转头直直望向周叙白,答道:“我说过,睡过之后,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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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圆还得一段时间(手动鞠躬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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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瞿朗也曾轻松地说过“朋友”这两个字,然后当天晚上,就连人带他生活过的痕迹一起离开了这个家,没有一点点留恋。
大概是同时想起了当年发生在这栋别墅里的事,瞿朗说完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晃了下神。
片刻后,周叙白说:“我们不是朋友。”
不会有哪对朋友相处的大半时间都是在针锋相对,互相给对方不痛快;更不会有谁与朋友分开之后的多年里厌恶的同时,还思念着对方。
他跟瞿朗做不了朋友。因为最开始他们之间就堆满了名为偏见的柴薪,拉扯与摩擦产生的火星意外将其点燃,没有人能料到升起的会是暗衷与独占欲的焰火。
“从来都不是。”周叙白说得一字一顿。
九年间,他身边再没有出现一个与瞿朗类似的“朋友”,便是证明。
瞿朗屈指蹭了下鼻尖,嘀咕着说了句“是吗”,随后把手挪开,“你这样想的话,就好办了。”
他说着往后靠到了椅背上,本意是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点,却不小心牵到了身后的痛处,腰身一僵,在心中暗骂了周叙白几句,才硬挺着说道:“我们不是朋友,也没有其他关系,没名没分的也不好见面——”
他看了眼对面的周叙白,神色轻浮又随意,“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那方面……我们也算合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维持这种关系,一直到各自找到合适的人。你觉得呢?”
“……”周叙白:“这种关系?”
瞿朗索性说明白:“炮友,或者说……床伴?”
周叙白薄薄的眼皮动了一下。
仿佛有一颗音爆弹在两人之间炸开,咕咚一声石沉湖底的闷响之后,是长久的爆鸣。
如果说之前屋子里的沉默只是空气停止了流动,现在便是结了冰。
周叙白不语地望着瞿朗,瞿朗也不示弱地回望。
以周叙白的精神洁癖与自尊心,绝不会接受如此轻佻且于他而言带有羞辱意味的亲密关系。
瞿朗却像是对他的修养品性全无洞察,略有遗憾地挑眉:“不行吗?”而后耸肩说了声:“好吧。”
桌边的手机响起来,电显跳出许茜的名字,瞿朗把屏幕在周叙白面前晃了晃接起。
许茜开门见山道:“瞿总,车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刚才在卫生间的时候,瞿朗就给许茜发了消息让她来接自己,穿衣洗漱又故意拖延了些时间,许茜到的节点刚刚好。
两人离得近,听筒里的声音不小,周叙白也能听清楚。
瞿朗回了个“好”,把手机收回口袋起身,说道:“有人来接我,就不劳你送了。”
经过周叙白时,他突然想起来似的说:“谢谢你的早午餐,还有,我刚才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想好给我打电话。”
五分钟后,瞿朗坐在许茜的车后座,手肘撑在车窗边沿,抬手挡住了上半张脸,嘴唇抿了又放,放了又抿。
许茜本想问问瞿朗怎么会在这里,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指骨绷起,不由得问:“瞿总,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何止是不舒服?瞿朗捏着两边额角的手收紧,忍着身下传来的抽痛,说道:“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头疼?我听你嗓子好像哑了,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瞿朗害怕许茜又把这事报给冯欣,刷地拿下遮在眼前的手,连说两声“没有”,借口道:“昨天……昨天睡得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昨天?睡得晚?
瞿朗放下手的瞬间,略有些宽松的衣领往下扯动,点点红色露了出来,许茜飞速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过了几秒瞳孔瞪大,在震惊中选择了装傻。
回到家,瞿朗像在车上说的那样,换下从周叙白那里穿回来的衣服,进卧室又补了一觉。
醒来后发现钟麒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全是在问他和周叙白的进展,见他不回干脆打了两个电话,瞿朗不想他从自己的声音听出端倪,没好气地接连挂断,回了“开会”两个字,就把手机往边上一扔,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就跟周叙白搞到床上去了?
他心志不坚是一方面,但当时的气氛也太好了:安静的停车场,昏黄的路灯,初恋的亲吻……
那时他刚要钻进车里,周叙白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刚回过头就被推到了车门边,接着周叙白的吻就落了下来。
“……”
钟麒还有酒,这两样,他短时间内决不能再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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