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朗强迫自己把不息的曲声赶出脑海,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件上,但事与愿违,明明每一个字都看得很清楚,却怎么都进不了脑子。
四十多分钟后,他一个激灵回神,视线落到毫无印象的文件开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认命地把文件夹合上——周叙白,捣乱你是有一套的。
客厅里的挂钟时针转过了“10”,瞿朗不得不做点不费脑的事打发时间,起身整理自己的办公桌和书架。
他在书架的底层找到了一本影集,里面是以前每次出国打比赛前的机场照,从十岁出头到十七岁截止,前面是瞿娴张罗,后来瞿娴越来越忙,没空顾他,就轮到老杨掌机。
俩人拍照技术都不怎么样,瞿朗小时候看过一眼洗出来的照片就再没翻过这本影集。
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把影集上落的灰擦掉,握着影集的边脊迟疑片刻,终是没有翻开,原路放回。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瞿朗正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听到声音蓦地转向门口——他刚才整理得太专注,都没听到外面的开门声。
知道他家里密码的只有三个人:冯欣、许茜还有周叙白。
这时间许茜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美美刷剧,几个小时前他刚从冯欣那里回来,就算有事上门冯欣也会提前电话通知,那么……
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性从瞿朗心中冒了头,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呼吸轻到微不可闻,盯着正在被转动的门把手,慢慢站直。
书房的门被推开,与此同时,窗外夜空遮住月色的乌云缓慢流过,本该在异国璀璨灯光簇拥下的身影,此时同外面完满的月相,一起露了出来。
奇妙。
瞿朗心中只剩这一个想法。
他静静看着门外的周叙白,没有出声。
周叙白看清他的表情,很轻地笑了一下,走向他,瞿朗发现将近一个月没见,眼前的人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很难说清具体是哪里变了,只是觉得周叙白周围笼了朦胧隐晦,将他俊美到锐利的外貌柔化了的氛围。
随着周叙白走近,瞿朗抬眼,然后腰被搂住,下巴被抬起,嘴唇自然而然地碰到一起。
或许该先问问周叙白怎么会在这里,但瞿朗刚张开嘴,舌尖就被勾住。等会儿再问也不是不行,他想,于是揽住周叙白的背,加深了这个不算久别后的第一个吻。
桌上led表的数字网上跳动了几次,格外绵长的吻才终于结束。
瞿朗发麻的后腰抵着桌沿,右手向后按在桌面想要撑住后仰的身体,但角度不对,受过伤的手腕没能使上力,往后倒了一下。
周叙白及时抱住他,又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好像亲不够一样,还想深入。
再亲下去恐怕要出事,瞿朗强行扭过头,亲吻落在了脸侧。周叙白没停,顺着往下吻他的脖颈,呼吸扑在颈窝,痒痒的,瞿朗受不了地用左手虎口卡住周叙白的下巴,有些气喘地问:“你刚才是在哪?”
惊喜劲儿还没过,瞿朗的眼睛上覆了柔和的水光,在灯光下格外地亮。
周叙白盯着他不放,托住他的手亲他的虎口、手背,腿也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不断与他贴近,回答好像只是顺便,“我家。”
“你家?”瞿朗隐隐抓到了关键所在,但周叙白一用力,直接把他提起来放到了桌面上,手按在他的腿侧,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瞿朗的话被打断,顺着周叙白亲了一会儿,趁着周叙白短暂放开他,推住周叙白的肩膀,问:“你怎么回来了?”
按照之前电话里的沟通还有各种媒体稿的披露,周叙白现在应该在为白宫演出做准备,而不是出现在他家里,和他……
“想回来。”周叙白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然后挡开瞿朗的手继续。
细密亲吻的间隙,瞿朗废力地重新抵住周叙白,皱眉问:“那白宫的演出呢?”
“取消了。”
“取——”瞿朗的嘴唇被堵住,有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腰摸到了蝴蝶骨附近,然后又缓慢缱绻地下移。属于周叙白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起来。
周叙白说得好像取消的只是一场寻常的约会。
从飘忽的高空落回到现实世界只需要一秒,甜蜜沉溺的气氛在瞿朗的胸口寸寸僵结,眼中的迷乱也霎时恢复了清明。
按在周叙白肩膀上的手加力,瞿朗将周叙白挨近的身体一点点推离,不甚确定地问:“是……为了我吗?”
周叙白的气息因为某种深切的渴求而不稳,察觉到瞿朗话语间的难以置信与抗拒,他稍微抬起头,对上瞿朗透着清醒的瞳仁,稍怔片刻,垂眼紧了紧抚在瞿朗腰间的手,然后说:“是为了我。”
瞿朗:“……”
很有意思——周叙白说,取消能为音乐家生涯添上辉煌一笔的演出,回国为他庆生是为了自己。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瞿朗还是在沉默几秒之后问:“你现在回去的话,演出还能照常举行吗?”
薄唇抿了一下,周叙白说:“不能。”
“……”好吧。算是意料之中。
书房中的亲昵与旖旎在一问一答间荡然无存。
瞿朗轻轻吸气,无意义地责问自己现在为什么不是十七岁。
如果是十七岁的话,他就可以因为周叙白这个毫无理智可言的选择而得意,或许还会用带着狎昵意味的语气嘲笑周叙白太喜欢他,以至于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为什么他不是呢?
尽管不想,瞿朗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去计算推掉这个演出会给周叙白带来怎么样的损失,而诱使周叙白做出这种选择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自己……这些想法无疑会给周叙白的纯粹炙热蒙上计较的阴影。
周叙白揽他揽得更用力,手指在他腰间摩挲,就像很多年前偶尔拌嘴之后想要哄他,又羞于启齿。
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因接吻而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瞿朗观察了周叙白许久,伸手捧他的脸,无可奈何地笑道:“所以,你是要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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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争取再来一更,快完结了,这几章集中解决一下遗留问题~(下午要是没写出来,就明天)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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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叙白任瞿朗捧着,与他对视,像是在探究瞿朗有没有生气。
良久,他说:“可以送。”
什么叫可以送?
瞿朗笑了。
周叙白摸上捧在自己脸侧的手,倾身压近亲亲瞿朗,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说了句“等一等”,然后撑直身体退开两步转身出门。
瞿朗双手按在腿侧,目光跟随周叙白的身影探进黑暗的客厅。
周叙白的身影被门框右侧的墙壁挡住,听脚步声是去了玄关,半分钟不到,又重新出现在书房。
瞿朗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瞳孔蓦地紧缩。
那是一个黑色的剑袋,周叙白走到瞿朗面前,把剑袋托起送到他面前。
瞿朗的视线在剑袋上匆匆一瞥,便往上固定在周叙白脸上,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问道:“什么意思?”
“礼物,打开看看。”周叙白说。
“……”
瞿朗的目光垂下去,盯着剑袋半天没动,过了会儿,声音僵涩地开口:“你确定?”
周叙白没答,只是把剑袋送到了瞿朗触手可及的地方。
“……”或许周叙白是在跟他开玩笑,里面装的其实是别的东西。
瞿朗不着边际地想着,探出手,抓住了剑袋边缘垂坠着的拉链。
心咚咚跳,每一下都喧嚣灌耳,瞿朗不知道它跳个什么劲儿,手指用力。
拉链歪斜着往旁边挪动了几厘米,窄窄的口子在剑袋侧沿张开。
怎么这么涩?生锈了吗?
瞿朗专心看拉链的漆面,漆面光滑完整,是崭新的,然后他意识到,不是拉链紧涩,而是他的手腕酸软,他以为自己在用力,实际上只是轻轻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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