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没回复,江越隔五分钟就要给他发一个委屈的表情包,显然是知道了贺凌在已读不回。
发表情包得不到回应,江越就开始给他发鸡毛蒜皮的小事。
:完蛋了,我忘记晾衣服了=.=
:我晾好了,现在开始拖地打扫卫生
:希望我回来灰尘不要太多>_<
贺凌垂眼看他隔几分钟就要发给自己一条微信,其中还有各种颜文字,很怀疑他这么放不下手机能有多少效率。
登机前他还是回了一条:我走了。
江越秒回:换个说法。
贺凌只得换个说法:我登机了。
他在飞机上江越也没闲着,他好像把贺凌的微信当成了树洞,什么话都要发给贺凌,一会儿说他要清空冰箱断电,一会儿又说衡水突然妖风大作,感觉他好像手机不离身,想起什么就给贺凌发什么。
贺凌落地开手机,几十条来自江越的微信就像疯了一样霸屏,好像生怕贺凌旅个游就把他给忘了,幼稚又缠人。
在江越出发离开衡水的那天他终于连撒泼带打滚地求来贺凌跟他视频,当时贺凌已经在滑雪场了,装备齐全地站在冰天雪地里,淡着脸看屏幕上已经在机场候机的江越。
江越目光痴痴地看着贺凌,“这个黑色针织帽很适合你,很好看。”
贺凌没什么反应,沉默地调整了一下头上的滑雪镜,然后才问:“你非要跟我视频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我有点太想你了。”
贺凌对这类话的免疫级别很高,脸不红心不跳,“那你现在看完了?教练在等我。”
江越闻言一顿,“男的女的?”
“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技术好就行了。”
“所以是女的?”
“男的。”贺凌调整镜头给江越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长得高高大大的滑雪教练,看上去年龄不大,好像大学刚毕业,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感觉应该长得不赖。
江越微微眯起眼睛,“滑雪是不是少不了肢体接触?”
“有时候是避免不了。”
“那你尽量避免一下行不行?”江越软着声线求他,“你别让人太碰着你。”
贺凌顿了一下,问:“怎么样算是太碰着?”
“就是不能拉你的手,也不能抱你的腰。”
贺凌不是很理解这个,“碰了又怎么样?”
江越叹气,“碰了我嫉妒,我要受不了,我晚上睡不着。”
贺凌无奈摇头,没说什么。
不远处一直在等他过来的教练看他站着不动好一会儿了,还一直举着手机,好奇地走过来问:“小凌,还没好吗?”
屏幕里听到这声称呼的江越一愣,随即打翻了醋坛子,酸味隔着手机都能闻到,他又酸又委屈,还有点难以置信。
“你怎么能让他叫你小凌?你让他改口好不好?只是滑雪教练,有必要叫得那么亲近?”
称呼什么的贺凌倒觉得没什么所谓,但他看江越好像难受得很,也不想招惹得他旅行不开心,就问:“改什么?”
“贺同学,或者小贺。”
“……知道了。”
“那你现在就给他说吧,我要听他改口。”
贺凌也没嫌他烦,只是微一抬眼,看向手机后的某个方向,淡声说:“不好意思。”
把江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滑雪教练抿唇忍笑,“好的,小贺同学。”
贺凌又看向手机里的江越,“满意了?行了就这样。”
他直接挂断视频通话,将滑雪镜拉下来戴上,和教练踩着雪走向远处的缆车。
滑雪教练笑着问:“男朋友?你们感情很好。”
“不是男朋友。”贺凌否认完后又顿了一下,再补充一句,好像在帮江越解释:“他平时不这样,这次是有点久没看见我。”
第32章
说是有点久没见面,实际上也不过就几天而已。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因各自的旅行计划长时间见不上面,贺凌印象里江越有一个暑假就是跟着父母到处演出,在剧团打杂帮忙。
因为那是他记忆里唯一一次他生日的时候江越不在,虽然礼物是用快递的方式按时寄来了,但那次一整个暑假他们都没怎么联系,甚至江越一个人回衡水准备开学,也是他在房间听到对面窗户有声音才知道他回来了。
哪像现在这样,某人从早到晚给他发微信。
如今仔细想想江越其实一直都很明显,他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像肖允乐说的他长了张海王的脸但其实内心很单纯,单纯得他好像理所应当地认为就该把心上人放在心中一尘不染之地,他也执拗地这么做,于是短暂的分别他也不太能受得了。
贺凌17岁的新年愿望给了江越足够多的勇气,让他由从前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敢跟贺凌撒娇耍赖,而贺凌也愿意纵着他,心想没有必要惹得他不高兴。
贺凌跟着贺明楼在滑雪场玩了几天,春节将至他们才收拾行李离开,去爷爷奶奶家。
贺明楼是独生子,他父母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了他,所以贺家二老年纪不大,退休后就尽情游山玩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更年轻。
贺凌的爷爷奶奶住在古镇里,年轻时候都是教师,教了大半辈子书,衣食无忧,儿子事业有成,可以说二老晚年最大的烦恼就是儿子怎么还不再娶一个。
贺明楼早年丧妻,这些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的,在很多贺凌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其实不止一次劝过贺明楼再接触接触,有个体己人搭伴过日子怎么也好过他一个人带孩子,毕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而且他将来老了怎么办?
只是贺明楼早年间工作忙,忙着应酬忙得和贺凌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又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如今贺凌大了,他工作也没有以前那么忙,二老便又动了心思。
趁贺凌洗澡的时候,杨卉打开手机相册给儿子看照片。
贺明楼没有看照片,摇头苦笑,“妈,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杨卉不满地蹙眉,“这怎么叫添乱?你今年才多少岁就想当个鳏夫了?”
贺明楼摇头不说话。
杨卉回头看了眼还有水声的卫生间,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小凌不同意?”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
“别胡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惜?你这么好的条件再找个更好的不难,人死了就是死了,命短是她福薄,怨不到你头上,我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你晚年孤苦伶仃。”
贺明楼拧眉,因为母亲说江燕命短福薄的话不舒服,但面前人是他的母亲,他不好说什么。
“没有这么夸张,我不是还有小凌吗?”
说到贺凌,杨卉垂眸不语,一旁的贺林青喝了口茶水,忽然说:“你还年轻,再要个孩子未尝不可。”
贺明楼闻言愣怔,下意识往卫生间看一眼,还好水声还没停,他眉头紧锁地看着父母,“你们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如果被小凌听见了会发生什么吗?没车没飞机他用走的都要走回衡水。”
贺林青和杨卉又哪里会不知道贺凌的脾气,只不过他们想得很多,都是替贺明楼想的,如果贺明楼再婚再娶一个,对方未必愿意接纳贺凌这个古怪脾气的前妻孩子,贺凌的性格也很难愿意接受。
但二老都觉得贺凌已经大了,也该懂事了,就算一时接受不了,他将来出去读大学又不会住在家里,更何况贺凌有他自己的人生,贺明楼也有,没有人规定贺明楼老婆死了不能再娶,规定他只能有贺凌一个孩子。
这年头二婚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不管是出于“老有所依”的目的还是加深夫妻之间的感情,再婚再要一个孩子对贺明楼来说都是无可厚非,他也养得起。
但贺明楼不这么想,也没有轻易被父母的劝说带跑偏,直说:“不可能。”
杨卉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打好了草稿,她正想给贺明楼详细分析,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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